第八百二十八章 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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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和猎人的官舍一样是两房两厅一厨,然而每间房间的大小都相差甚钜;窗户多、采光好,看起来既宽广又明亮。

    两人姑且将各房间绕了一遍。浴室、厨房、厕所——

    如猎人所料,这儿一点线索也没有。

    “欸,鬼冥,你有没有找到什么?”

    猎人在约莫十坪大的客厅凝视窗外,一边询问鬼冥。

    “没有,我所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一样。”

    他不加思索就回答了。算了,本来就对这儿不抱什么希望,打起精神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正当猎人想走出门外时,发现鬼冥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外面。

    “怎么了?”

    “猎人大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马安身上的那把钥匙?”

    “干嘛?”

    “别问了,快拿给我!”

    在鬼冥的催促之下,猎人赶紧从口袋中掏出塑胶袋里的钥匙递给鬼冥。鬼冥接过它,定定地盯着它低语道:

    “e-3……我找到了。”

    “什么?真的吗?在哪里?”

    猎人拼命环顾客厅。

    是地板吗?还是天花板?是墙壁吗?哪里?到底是哪里?

    “你是不是在闻味道?”

    “闭嘴啦!有空消遣我,还不如快点告诉我!”

    鬼冥得意洋洋地绽出微笑,缓缓地指向窗外。

    猎人顺着鬼冥的手望过去。

    有一条河川。

    还有第一名被害人柳雪遭到弃尸的水门。

    鬼冥所指的地方,是距离它数百公尺远的上游。

    有一栋水泥平屋顶建筑。那是旧水门,而旧水门的墙壁上有几个用油漆刷上去的文字。

    上头写着——

    “e-3。”鬼冥说道。

    ————

    付丘接下来所前往的地方,是隔壁市的家庭餐厅。

    他此回是为了造访马安的姐姐马含蕴。

    他坐在这家平凡无奇的餐厅窗边,点了一杯咖啡。其实他肚子饿了,不过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吃饭。

    马含蕴是马安的同父异母姐姐。马安是情妇的儿子,而马含蕴是正室的女儿;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付丘打电话到马安的老家,结果那名大嘴巴佣人便迳自讲了一大堆,马含蕴的联络方式也是她透露的;除此之外,她甚至还建议道:”她结婚后为了配合老公调职而搬家住在那儿,你何不问问她?”

    昨晚付丘打电话给马含蕴,一说”我想问你一些关于马安的问题”对方就突然挂掉电话。

    后来付丘将这工作交棒给猎人刑警,而他也说服对方答应在傍晚拨出半小时,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家庭餐厅与之见面。付丘不知道猎人到底用了什么谈判妙招,总之对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马含蕴终于在家庭餐厅现身了。

    这名女子既白皙又苗条,乍看之下颇有气质,然而声音与言谈间却有种独特的阴沉感。

    “好了,你想问什么?”马含蕴在付丘对面坐定。

    “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拨空前来……”

    “既然如此你就废话少说,有话快问!”

    付丘才说到一半,马含蕴便急忙打断。

    既傲蛮又咄咄逼人,这种女性是付丘最感到棘手的类型。

    “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些关于马安马安先生的问题……”

    “哎呀,怎么只有你?昨天跟我通电话那位刑警呢?”

    这回她自己又岔开话题。真是个反反复复的女性。

    “猎人刑警去忙别的工作,所以……”

    “好可惜喔,我很想见他说。我呀,对那种强势的男人最没辙了。”

    马含蕴一脸陶醉地啜饮黑咖啡。

    什么跟什么呀?

    “不好意思,我可以继续问吗?”

    “请吧。”马含蕴将香烟点燃,吞云吐雾地答道。

    “马安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人渣!”

    “咦?”

    “你耳聋了吗?我说人渣!说他是垃圾也可以。”

    就算是同父异母姐弟,有必要说得这么狠吗?

    “能不能说得再简单易懂些?”

    “我说得很中肯呀!谁教他老是畏畏缩缩的。我管他是情妇的儿子还是怎样,没事干嘛收他当养子啊?自己爱生就自己养嘛!自杀后还要我们帮他收烂摊子,哪有人这么不要脸?”

    说得也太过分了。

    有必要因为他是情妇的儿子,就讨厌他到这种地步吗?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他呢?”

    “这还用问吗?我可是差一点就被那家伙害死呢!”

    马含蕴咬牙切齿地说道。

    “差点被他害死?”

    “就是啊。那大概是那家伙刚来我们家不久的事吧?我起初也很想跟他好好相处,但是那家伙总是畏畏缩缩,所以我就说啦:『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结果他就莫名其妙勒我脖子!”

    哪里莫名其妙了?

    居然对一个母亲自杀、沉浸在伤心中的人说什么”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伤人。

    “他一定是没办法走出母亲自杀的阴霾吧?”

    “才不是呢,他只是脑子有问题罢了。”

    怎么说出这种话?

    “你对自己的弟弟一点亲情也没有吗?”

    “当然啊,反正我们只是同父异母姐弟嘛,血缘只有一半呀。不过光是这样也够可疑了,谁知道他妈是哪里来的野女人?”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付丘差点就脱口而出。

    “反正收养他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的嘛!我爸也再三告诫他,说他如果敢败坏马安家的门风,就把他赶出去。”

    败坏马家的门风——

    怎么样才算是败坏马家的门风呢?

    难道偷情生下私生子就不算是败坏门风吗?付丘真不明白。

    “他呢,是很努力地在当司法实习生啦,不过惹出那件事后一切就泡汤了。蠢死了,我爸还很生气地说要跟他断绝关系呢!”

    马含蕴毫不在意周遭的视线,尽情放声大笑。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马安才死了不到四天,她却说得如同陈年往事一般。

    之后,马含蕴又花了两小时滔滔不绝地描述她有多么怨恨马安马安。不是说只谈三十分钟吗?

    话说回来,和如此憎恨自己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母亲死亡后,内心伤痕累累的马安马安心中肯定萌生了某种意念。

    而最后,他也和他母亲一样被舍弃了。

    付丘忽然觉得,这一切是如此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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