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警员恢复温和的神情,接着说道。
“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啊?”
“啊,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啊,应该要——该怎么说呢,应该要更有魄力一点才行啊!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小心被凶手看扁喔!”
“啊,嗯——”
巡查警员所说的话付丘都很清楚,然而知道归知道,办不办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当然也可以依自己的直觉办事,但如果错了呢?每次这个念头总是抢先浮现在他心头,久而久之,他就逐渐变得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好几次他都像这样闭上嘴巴,默不吭声。
“算了,我管太多了。”
或许是不忍心望着付丘陷入低潮吧?巡查警员拍拍自己的脖子,”你要问的是马安是吧。”将话锋转回正题。
“是的,只要将您还记得的部分告诉我就好。”
“我记得可清楚了!大概是一个月前吧……当时我去车站前处理某件集体斗殴案,回程上楼梯时听到有人对我说:’警察先生,有色狼!’。”
“色狼?”付丘偏了偏头。
根据资料内容记载,马安所犯的是伤害案才对啊。
“没错。有个大约是初中生年纪的女孩……当时她好像是绑着马尾。她指着一个人,对我说:’那个人偷看女生的裙底!’。”
“而那个人就是马安?”
“对。那家伙当场目瞪口呆,吃了一惊。没错,他前面确实有个穿裙子的女高中生,所以我就想说不能放过他,盘问了他一下。”
“马安真的偷看人家裙底?”
“******是很难找证据的,因此办案时会以目击者和被害人的证言为主。这类案子很容易冤枉无辜的人。”
“那么,马安他……”
“依照我个人的直觉,我认为他是无辜的。”
巡查警员轻拍自己的双下巴,沉思般地让视线在空中四处漂移,接着才继续往下说。
“马安也强调自己是无辜的。反正也没有被害人说要告他,所以我就想口头告诫一下就算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巡查警员对付丘的话语颔首。
“那个初中女生对马安说:’大骗子,你去死吧!’”
她居然说了那种话——
这种话并不是一般人会对陌生人所说的话。这件事令人很难以置信,不过若是听了新闻节目中那些初中生的言论,恐怕对此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那家伙听了后突然眼神一变,好像顿时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然后……”
“他就攻击了那名初中女生?”
“是啊,我当场就制伏他,所以那个女生没有受伤,但是……”
“他是伤害罪现行犯。”
“你说对了。”
巡查警员尴尬地在椅子上调整坐姿,接着说道:
“我觉得那个女生根本没看见马安偷窥别人。她只是想说附近刚好有警察,所以干脆借此来小小恶作剧一下,就是这样而已。”
虽然付丘不在现场,他认为巡查警员的推论是正确的。
马安是司法实习生,尽管没有遭到逮捕、起诉,这件事依旧是他人生的污点。
假如他的目标不是律师,而是想成为检察官或法官的话,前途简直一片黑暗。
只因为这么一句话,就令他的梦想破灭。
在那之后,马安心中会有多么绝望呢?
光是这么一想象:心情便登时变得有如乌云笼罩。
“如果他当时再冷静一点,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巡查警员感慨万千地下了这个结论。
————
“为什么连我都非来不可?”
猎人一边开车,一边瞥向不悦地盘起胳膊的鬼冥。
也难怪他不高兴。此外,猎人也觉得进行查问时不应该将一般民众牵扯进来。
不过,这次的案子非得找鬼冥帮忙不可。
虽然借由附身在真琴身上的鬼魂而查到了连环绑架凶杀案,猎人却完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猎人寻求鬼冥的协助,并不全然是因为鬼冥拥有看得见鬼魂的特殊体质。
鬼冥的洞察力与推理能力,亦是破案所不可欠缺的关键。
“哎唷,你别这么说嘛!你也不想让这个谜团一直悬在心上吧?”
猎人转动方向盘,一边把香烟叼在嘴里。
“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还有,只要你一点烟我就下车。”
“好啦,抱歉嘛。”
这小子真的很啰唆耶,他的兴趣该不会是惹别人生气吧?
穿越横跨河川的桥梁后,车子由车站前的商店街驶过住宅区,”柳木外科妇产科”的招牌随即映入眼帘。
“啊,到了、到了!”
猎人开敔方向灯,将车停靠在紧邻公园的路肩。
这是一栋平屋顶三层楼的白色建筑物,和公寓差不多大。以住宅兼私人医院来说,这规模马马虎虎。
猎人下车走向医院的玄关,而鬼冥虽然嘴上叨叨絮絮,也依然紧跟在后。
玻璃门玄关上挂着一块写着”休诊中”的牌子,窗帘也罩得密不透风。猎人弯腰试着寻空隙向内窥探,却依旧看不出个究竟。
他试探性地推推门把,结果一下子就打开了,看来门并没有锁。
“打扰啦!”猎人边呼喊边踏进医院中。
大厅中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俩从鞋柜中取出拖鞋并换上,跨上铺设亚麻油地毡的微暗大厅。
“他们只有今天休诊吗?”尾随在后的鬼冥意味深长地说道。
天知道——猎人在心中如此呢喃,一面探向柜台。这儿也毫无人影。
空无一人的医院,实在是诡异透了。
“有没有人在啊?”猎人高声问道,声音响彻整栋医院。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休诊。”
大厅前方的问诊室门开了,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探出头来。
“你就是柳木医生吗?”
“是的,我就是……”
柳木面容和善、眼角下垂,看起来是个好人,然而脸颊消瘦、眼睛下方还有黑眼圈,给人一种相当疲惫的印象。
他是连环绑架凶杀案第一名被害人的父亲。
这起惨案所造成的阴影,至今还笼罩在他身上。
“我是重案组的猎人。”猎人出示警察手册表明自己的身分。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