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半空树梢头疾速穿梭跳跃的女子倩影猛地重踏柳身,凌空一跃,身在半空一个漂亮的倒翻。而后,她便稳稳地站立在急冲过来的胭脂马背鞍鞯之上。
那柔弱无骨的腰身映衬出极致纤细完美的线条,娇俏玲珑的体态与出尘的花容,吸引了在场无数百姓的目光。
惊叹声不绝于耳,常清流听得心烦,低低闷哼一声。
姜颜舒卧病在床,一旦镇天王身侧出了什么变故,他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不仅仅是实力超群,更是深受宠信的地位象征。
当然,这也是他取悦王爷的聪明之处。
他反应迅速,聚气在喉,一连串朗声吩咐道。
“你们几个,护住周患,将他带下行刑台严密看护。你们几个,速去保护王爷。我先来和这小妮子试试手!”
话音未落,他人影一晃,就如同流星般射了出去,身形在半空中快若流火,自行刑台上直直而下。
薄衫女浅淡一笑,握气成掌,周身内气自掌心寸寸泄出,萦绕指尖凝而不散,宛若丝缕莹白色的缝线穿梭在白皙的玉手间。
她抬臂轻盈,手指微屈,四周柳叶长枝如遭飓风洗礼,在其充满吸附力量的掌心内气中开始疯狂的摇曳。
常清流落至三丈高,脚踏行刑台基,内气如**薄而出,不说冲天而起,却也是气势惊人,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弯银钩。
“当啷”一声,其声如击重革,如鸣深谷,沉闷中带着三分尖利刺耳。
银钩带着牵索飞出,常清流身形紧随其后,紧逼纵马逆来奔向的薄衫女与胭脂兽。
眼见风声突进袭来,薄衫女手掌再度一握,将内气妙到毫巅的控制在十指与掌纹,空气中仿佛凭空有一根琴弦被波动,起初轻微的气浪,而后以点及面迅速扩散。
气劲如浩瀚银河,一泻数百米。
两侧林间依依杨柳之动愈加癫狂,浑如千百个风浪中顷刻便会覆灭的小船,紧接着,距离薄衫女最近的一棵百年树龄的白杨竟然被那忽起的气浪连根拔起。
其上叶片枝脉片片根根怒龙般倒竖雄起,好似万千道长短不一的箭矢自四面八方插入常清流的胸膛。
窒息感铺面而至,第二棵临近的老柳几乎在白杨之后的下一瞬拔地而起,冲出泥土的桎梏,根脉自土层深处被生生拉扯入半空。
数以百计的尖长柳叶脱离折枝,似江湖上盛名一时的柳叶飞刀,带起星点寒芒,刺骨的寒意令得手持银钩的常清流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银钩已出不能不发,他只得继续迎向眼前骇人的柳叶折枝同舞的盛景。
据传说,当年的花前柳未削发之前,一手抬时可教万花如剑雨,遍野尽是杀机,二手同举时,周遭万物皆可随之共舞,宛若被人折下的花瓣,任之操纵,杀意天地充斥。
心若动时,则一沙一石一花一草皆可饮血破甲,咫尺破敌千百众。
遮天门破时,曾遗留下遍山残花碎柳之狼藉,据后世江湖人猜测,那一战中,身登天端的花前柳凭借这一手用至顶端的【折花手】破敌一千四百甲。
至今仍被江湖人津津乐道传为神话,经历数十年口口相传更是神乎其神,由无一师姑全力施为的折花手在许多江湖人眼中甚至可以媲美当年震惊天下的那一道千里剑迹之威。
故而,也有人说,如果花前柳未封圣,武评册多年来的第一人未必会是扫雪客。
现今无一师姑年近两个甲子,适逢大限之关,极少再出江湖,褚士齐亦极少游走四方,江湖人已很难再见到控万物如臂使指的折花手。
如今一见,不仅是一众镇天王门客及府兵见之惊为天人,就连不甚通晓其中门道的普通百姓都是叹为观止,就差没对着那一袭薄衫影跪拜叩头了。
周患被镇天门客毫不客气的带下行刑台的时候,眼神始终一眨不眨的盯在薄衫女的身上,遥见折花手再现眼前,脑海中如烟的记忆潮涌心头,一时五味杂陈,自叹不已。
侯夫人,终于又见到您的绝学了……
直面此招,气劲已迫在眉睫的常清流心中竟生出些许退让而避其锋芒之感,手中银钩在去势的带动下撞飞一片柳叶折枝。
借着反冲的力量,他迅速撤回银钩,身悬半躬,以周身全部内劲驭动银钩倒卷,死命的倒飞出银钩。
又是“喀”的一声,银钩扣住已成蛛网的行刑台,常清流借此吃力之机狠狠拉住银钩后搅缠的银链,身子回返电射,试图摆脱薄衫女施力的范畴之内。
但说时迟那时快,他自出钩撤钩回钩折返的一连串动作虽然快到了极致,仅用了数个呼吸,可薄衫女还要更快一份。
常清流飞力回身时,背后空门大敞,柳叶折枝旋舞着跃至了近前。
“唰唰唰”破空之声在耳畔回响,血浆迸射,数十枚夹杂寒芒的柳叶如若刀片,穿破衣衫,虽被常清流的护体罡气挡了一挡,化去了数成内气,依然锐气不减。
“噗嗤噗嗤”连声,常清流低低痛呼数声,身子在银钩的牵扯下撞上行刑台,伏在台壁,勉强咽下胸中的一口凝滞之气与喉根夹杂的血热腥甜,他知道自己背后怕是被柳叶钉成了筛子……
血水登时浸透后背衣衫,汩汩流淌。
心中不禁暗暗发苦,二人斗内,一主气势,二主内功。
他身周内气本就不如薄衫女倾力释放于手掌间的内气雄厚,再加之对方实力傲然,气势如虹,自己难以抵抗被迫退让已输了气势,这场武斗的胜负谁都能看得清楚。
若是对方内气再深厚几分,单单是背后这难以细数的柳叶入肉之伤便足以要了他的命,他心中如是赞道:果不愧为江湖中一顶一的内家绝学【折花手】!
低眼看了看台下镇天王,镇天王面有怒色,狠狠地瞪着他,将未战而先退,丢的可不仅仅是他常清流的人,更是镇天王的面子!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常清流蓄力冲劲逼出背上柳叶,血水喷溅中,他再次昂起了头,咽了一口唾沫,若再失手,自己日后在镇天府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可就是这么一昂首,他却呆在了原地!
聚气在喉,他高呼一声,“保护王爷!府兵快退!”
他的眼前,铺天盖地的叶片枝条,泥土草叶,飞沙碎石,呈疯狂舞动电卷残云之态,以惊人的速度威势齐刷刷电射而来,数十棵三人方能环抱的老树更是席卷之姿迎面撞了过来!
这他娘的怎么打?
常清流啐了一声,抬臂收回银钩,脚掌巨力剁在黑石台壁,飞身跃下行刑台,就地一滚,站起身拔腿就跑!
这位在镇天府中独当一面,人前吆五喝六的常清流,连和敌人正面交手的勇气都没有,竟畏敌而逃了。
这曾一度成为江湖人茶余饭后,镇天府内眉飞色舞的趣味谈资,常清流也注定在能人辈出的内家子中,很难抬的起头来。
这位动辄便是如此大动作的薄衫女,甫一出手,就击溃了对手的一切信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