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空,月若银盘,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而亲人何止是远隔千里,时空都飞越一千多年前,原来的我恐怕早就如尘埃,飘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还会想起我吗?
举起酒杯,遥对明月,一行清泪。
来到古代的一个多月,刚开始的好奇渐渐殆尽,现在有些疲惫不堪。
人心叵测,无法探究?
对着桌前的一堆“战利品”,无言。
想起回程的路上,古乐天冷如寒冰的眼神、疏离的势态,我的心如掉进冰窟。
这个死小天,到底在想什么?
若不是为了玲珑,我怎么会在大众场合出风头,得到这三块令牌?想当初我被他劫持,才害得玲珑代嫁,这罪魁首是他。我现在替他善后,反受冤枉气,真是火大,头顶都快冒烟了。因为答应过月王要保守秘密,无处诉说,只好借酒消愁。
突然,破空传来一阵清越而悠扬的萧声,若断若续,若人遐思。我悄悄的打开门,轻轻的溜到门外,顺着萧声寻去。
月光倾泻而下,照得园如同白昼。
猛然间,萧声戛然而止,我看见古乐天坐园亭子里,用一双炯炯发亮的黑眸盯着我。我站定,冲他笑笑。他站起身来,沉声道:“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吧?”
坐在他身边,对上他阴晴不定的脸孔,“你想知道什么?我表的事吗?”
他不语,定定的望着我。
我无奈的摇摇头,哪有提问的人这么拽的?
“我的来历你是很清楚的,表只是替我代嫁,新娘丢了,总要找个人顶差,不然大家都会有麻烦。反正新娘是谁都一样,又没有人认识。”
“还有呢?”他敛着眉追问。
“哪有什么还有?你不问清楚,我怎么知道说什么啊。”心中一惊,挽上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
他侧目对上我如的笑脸,轻轻拉开我的手,正道:“关于阁罗凤呢?”
我失望的收回双手,看来难以糊弄过关,不安的绞着裙带。心念一转,用力捏了大腿一把,疼得我不停的眨眼,瞬间,泪珠在眼眶里堆积,模糊了视线,配上委屈可怜的音调,“我见过他几次,你都知道的,有什么可说?”
“你的玉蝉呢?”
“上次神节过后就丢了,我到处找呢?那是你给我买的第一个礼物,我非常喜欢,真是可惜啊!”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可怜兮兮的抬起头迎上他的冷眼,“天哥哥,你骂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光照映在我洁白如玉的脸颊上,莹晶的泪珠如珍珠般闪耀,胜似带雨的梨,娇柔中带着无尽的惑。任是铁石心肠也化作绕指柔,他长叹一声,深遂的黑眸异彩闪动,手轻抚我的脸颊,温柔的拭去泪痕,指腹磨挲过的肌肤如火烫般“唰”的迅速潮红。
我止住泪,呆呆的望着他,无法动弹。
他俯身在我耳边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想把你藏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我想挡住你所有的光芒都,不让任何人窥视。”
他的气息吹拂耳边,痒簌簌的,话语一句不漏的传进耳内,心如波涛般翻涌:这个男子对我的情意超出想象,不知是缘,是孽?双手不由自主的环抱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温暖的怀内,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呼吸着他特有的味道,沉醉其中久久不愿醒来。
“送给你的。”
突然觉得手腕一凉,低头望去,一只手镯已套在右手上。“只能收下我的东西。”忆起他曾说过这句话。拉高衣袖,抬起手腕,让玉镯完全展示在月光里,竟如明珠一样发出莹莹的绿光,更有趣的是里面隐隐可见两条飞龙腾云驾雾的争夺着什么。而龙尾上却轻轻的雕刻着一个“天”字,若不仔细看还出来。
“是二龙戏珠。”他解释道,“大哥的是龙凤呈祥,二哥是凤舞九天。”
“哦!”轻应了声,不想打扰这柔情密意的气氛。好月圆,现在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此刻。于是唱道:
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
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就在这好月圆,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好月圆,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听我唱完,他眼眸闪着惊喜的光芒,不可置信的拉起我的手,道:“此生可愿和我比翼双双飞?”
我娇羞的点点头。
他激动的抱紧我,满眼的深情溢出,仿佛深海使我深深沉溺。
蒙舍诏,将军府内。
月光如昼,屋内一个俊无比的男子正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手里的一副画像。沉寂许久,终于开口道:“你确定是她吗?”
书生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属下确定。”
“你去查清楚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那属下告退。”
俊男子挥挥手。
书生逃似的飞奔出门,像被鬼追一样。
俊男子走到窗边,正是阁罗凤,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如北冰洋的浮冰,闪着残酷、酗血的光,对着明月宣告道:“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休想夺走;欺骗我的人,谁也别起好过。想玩游戏,那就让本公子好好陪你们玩玩,看看谁笑到最后?”
月亮似也被他所惊吓,退到云缝里,躲着不敢见面。
怜月宫内,我在教古乐天唱《好月圆》。这首歌本来就是一男一对唱,我一人唱没什么意思,就让古乐天学。可他真是笨,教了十多遍,还是不会,简直是朽木不可雕啊!
看着放在石桌上的玉萧,我心一动,递给他,道:“你不会唱,总会吹萧吧,就用它吹出来。”
他真是个怪才,用吹的比唱的还内行,三下二下就搞定。
正想让他伴奏唱一次,突然天一暗,月亮不知跑到哪去了。园里黑漆漆的一片,我一把抓住古乐天的衣裳,贴近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天哥哥,你送我回房吧。”
“你怕黑?”他轻笑着说道。
“不是怕,而是很怕。”我也顾不得形象,像只八爪鱼,紧紧贴在他怀里。
“那走吧。”他牵着我走出亭子。
黑暗中一只猫头鹰的双眼闪着幽幽的绿光,吓了我一跳。我一个转身,双手挂在古乐天的颈上,像猴子爬树般吊着,说什么也不放开。古乐天无奈,只好拦腰抱着我走。
到了房门口,屋内烛火通明,古乐天放下我戏谑的笑道:“幽心,要不要我进去陪你啊?”
“不用了,我很好。”说完我飞奔入屋,关上房门。
门外传来他肆意笑声,心知上当,却有种甜蜜的感觉。他今晚的笑容比我以前看到所有笑容的总数还多,他是因为我而改变的吧?
风轻轻的刮起,雨潇潇的落下,天真是个多雨的季节。一眨眼的功夫,说变就变。
明天的风雨会怎样,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