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笑连抓数次,均被张无忌已精妙手法格开,一身气血渐渐迟滞,忽然双手抱在胸前,一遍哆嗦一遍颤声道:“冷???小???小子,你???快过来,给???给老子咬一口。”
张无忌见如今烈日当空,而对方却冻得直哆嗦,心中大奇,他伸手一探,只觉对方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如一大块冰块似的,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只怕练功出了岔子。他往韦一笑脉上一搭,便知对方乃是少阳三焦玄关受损,又思及当年自己寒毒发作时的痛苦,大起同病相怜之感,忙伸右手贴在韦一笑后心灵台穴上,运气助他抵御寒毒。
韦一笑练内功时走火,自此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今日他先是全力施展轻功,追了张无忌一阵,后来又强运内力与之动手,引发了旧伤。他本想擒下张无忌吸干他的血,岂料对方一身武功居然还在他之上,数度出手不中,终于全面引发了体内寒毒。韦一笑只当自己命绝于此,孰知这姓曾的小子手往自己灵台穴一搭,便有一股暖烘烘的热气灌入体内,原本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活络开来。待到后来,全身更是暖洋洋的一片,原本枯死的少阳三焦经脉竟然慢慢恢复。
约莫又过了盏茶功夫,张无忌缓缓收工,对着韦一笑道:“韦前辈,晚辈已用内力将你受损的少阳三焦经脉治好,日后当不会再受这寒毒之苦了。”
韦一笑缓缓睁开双眼,只觉从未又这般舒坦过,心念一动体内真气莫不随心顺意,当下大喜,对着张无忌大礼参拜,朗声道:“今日蒙小兄弟相救,韦某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吩咐,只需稍个信来。”
张无忌忙扶起韦一笑道:“前辈严重了,举手之劳,不值一提。”韦一笑此时对他敌意尽去,心中只余下一片感激之情,当即叹道:“对你来说是区区小事,对我来说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我早年练功出了岔子,需得以人血激发内力。然而我又不是真的吸血狂魔,若非为了活命,又岂会吸人鲜血?”张无忌这才得知其中缘由。
韦一笑见他虽衣衫褴褛,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一身武功却高明得紧,心中十分佩服,打定主意要将这位小兄弟介绍给几位老朋友。况且值此危难之际,居然结识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少年英侠,岂非邀天之幸?一时间韦一笑意气风发,兼之他言语诙谐幽默,二人边走边聊,大是投契。
二人行了一阵,又听得阵阵喧嚣声响,却原来是峨嵋、武当、昆仑三派将明教锐金旗团团围住。本来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夫妇领着门人弟子对抗锐金旗本已颇占优势,后来峨嵋、武当两派一冲入,声势更是大盛。火绝师太剑法凌厉绝伦,没一名明教的教众能挡得了她三剑,但见她高大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插来去,东一刺、丙一劈,瞬息间便有七名教众丧生在她长剑之下。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见情势不对,手挺狼牙棒抢上迎敌,才将灭绝师太挡住。十余招一过,灭绝师太展开峨嵋剑法,越打越快,竭力抢攻。庄铮武艺甚精,一时竟和她斗个旗鼓相当。这时殷梨亭、静玄、宋青书、何太冲、班淑娴等人放手大杀,锐金旗下虽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敌得过峨嵋、昆仑、武当三派联手,顷刻间死伤惨重。
庄铮评砰砰三棒,将灭绝师太向后逼退一步,跟着又举棒搂头盖脑地压将下来。灭绝师太长剑斜走,在狼牙棒上一点,使一招“顺水推舟”,要将他狼牙棒带开。哪知庄铮是明教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在武林中实可算得是一流高手,他天生膂力奇大,内功外功俱臻上乘。这时狼牙棒上感到对方剑上内力,大声呼喝,一股刚猛的臂力反弹出去,啪的一响,灭绝师太长剑断为三截。
灭绝师太兵刃断折,手臂酸麻,却不退开闪避,反手抽出背上负着的倚天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一招“铁锁横江”推送而上。庄铮猛觉手下轻了,狼牙棒生满尖齿的棒头已给倚天剑从中剖开,眼见庄狰就要丧命在这柄锋利无匹的利剑之下,忽然一块石头从远处激荡而来,正中倚天剑剑身,一举将倚天剑荡开。
原来却是韦一笑与张无忌二人见双方斗得不可开交,忙施展轻功上前相助。张无忌忧心自己被武当派众人认出,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又将头发弄得七零八乱,在面上扎了一条破布条,勉强将容貌乔装打扮一番,这才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运起内力朝倚天剑扔去。
庄狰险些丧命剑下,早已惊出一声冷汗,待他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乃是青翼蝠王韦一笑以及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大喜道:“蝠王,你来的可真及时,再晚一点儿我可没命了。”他只当韦一笑掷石荡开倚天剑救下自己,全然没想到出手的乃是其貌不扬的张无忌。
韦一笑一至,五行旗教众士气大炙,趁机狠斗反扑,昆仑和峨嵋门下接连数人丧命。灭绝见韦一笑坏了自己好事,眼中杀机大涨,冷哼一声,手持倚天剑朝他劈去,同时喝道:“来得好,先斩了你这吸血妖人之后,再杀上光明顶。”
韦一笑哈哈长笑,说道:“六大门派围剿光明顶,只怕没这么容易罢!”说着施展轻功避开灭绝那一剑。他见情势与己方不利,对着庄狰道:“庄狰,你先带人退走,老子先陪这个老贼尼玩一玩。”
庄狰也知形势于己不利,虽心有不甘,却不愿拿手下兄弟性命开玩笑,当即叫道:“洪水、烈火两旗退走,锐金旗断后。”洪水旗、烈火旗阵中旗号立变,应命向西退却。锐金旗众人闻言竟愈斗愈狠,谁也不退。
灭绝师太脸色木然,手持倚天剑带起霍霍剑光朝韦一笑追去,长剑闪动,韦一笑只见前后左右都是敌剑,全身立被裹于一团剑气之中。不过他仗着轻功神妙,身形不住移动,灭绝师太每一剑均贴着他身子擦过,剑气临身,韦一笑只觉脸上身上凉飕飕的,似有一柄利刃周游划动,不禁心中骇然,心道:“这老贼尼好高的剑法,况且她有倚天剑在手,不可硬拼。”心念一动,纵身向灭绝师太扑将过去,伸出双爪,便来硬夺她手中长剑。
何太冲等人见洪水、烈火两旗退走,只好将满腔怒火撒在断后的锐金旗身上,这时殷梨亭、静玄、宋青书等人放手大杀,锐金旗下虽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敌得过峨嵋、昆仑、武当三派联手,顷刻间死伤惨重。张无忌见状,身子一闪,来到近前,恰巧静玄使一招“银柳摆枝”,长剑带起森森寒意对着一名锐金旗教众而去,眼见那人就要丧命在静玄剑下,张无忌大喝一声“不可”,手一抬,一股刚猛的臂力反弹出去,啪的一响,静玄长剑登时断为三截。
静玄大骇,带她抬起头时,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已将宋青书、班淑贤二人手中长剑夺下,跟着一拳震退何太冲,救下七八名锐金旗教众。殷梨亭等人愕然,均料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竟有如此武艺。一开始他们见张无忌同韦一笑一道而来,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明教教众。此时见他以一人之人力抗三派高手,硬生生的扭转锐金旗的颓势,心惊之余,锐气已卸,均想:“魔教高手层出不穷,咱们真的能胜么?”
锐金旗旗下诸人眼见张无忌大发神威,精神一震,尽皆大声喝彩。庄狰大声笑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一会儿非得跟庄某大喝三杯不可。”
张无忌道:“还请庄旗使带着兄弟们先行退去,在下与蝠王断后。”庄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好,你这个朋友庄某交定了。”随即高声大喝道:“咱们先退。”锐金旗中这时尚剩下七十余人,听得庄狰呼喝,旗帜翻动间,续续向西退走。
尚有几名昆仑派弟子心有不甘,被张无忌须臾之间夺下长剑抛在何太冲等人身侧之后,余下之人为他声势所摄,再也不敢造次,一个个用愤怒的眼神瞧着张无忌。殷梨亭大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无忌眼中愧色一闪即逝,随即压低嗓音道:“在下只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今日得罪诸位,实乃情非得已。”
何太冲右手紧握长剑,死死的盯着张无忌,眼中一片怒色。不过众人随即为灭绝师太与韦一笑交手的动静所吸引,顾不得呵斥张无忌了。
只见灭绝师太剑锋圈转,反刺韦一笑下盘。不过韦一笑轻功比之灭绝师太可高明得多了,他伸出左手两根手指搭着剑锋,右手一招“寒冰绵掌”向对方左肩打去,掌未至,一股冰冷彻骨的寒冷气劲已朝灭绝师太涌去。
灭绝师太脸色微变,左手一抬,已回了一招“飘雪穿云掌”。二人双掌相交,灭绝师太和韦一笑腾腾退出数步。灭绝只感胸口气血翻涌,寒冷彻骨,她深吸一口气,丹田中一股暖烘烘的、活泼泼的真气缓缓流动,顷刻间便遍于四肢百骸,立时将韦一笑的冰寒掌力化解。她近年来勤练“峨嵋九阳功”,一身内功早已深不可测,韦一笑的“寒冰绵掌”虽然厉害,却也伤不了她。
韦一笑借着灭绝掌力退开一截,大笑数声,跟着道:“曾兄弟,咱们先走。”二人身子一闪,已至七八丈外,再一闪,已不见踪影,留下灭绝师太等人留在原地铁青着脸。
何太冲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甘的道:“师太,可知这人是什么来历?”
灭绝木然的道:“不知。”众人思虑良久,均想不起明教当中哪一位高手姓曾,无奈之下,只好留在原地等候崆峒、少林等人。
张无忌与韦一笑二人轻功高明,向西狂奔一阵,便已赶上庄狰等人。这一场大战下来,五行旗损失惨重,便是活下来之人,也几乎人人带伤。数百人留在一处山坡修整,张无忌见不少人缺胳膊断腿,疼得身子发颤,却始终咬牙支撑,不发一言。张无忌心中佩服,同庄狰等人寒暄几句之后,便上前帮忙救治五行旗教众。
他此时一身医术丝毫不弱于“蝶骨医仙”胡青牛,九阳真气又颇多妙用,虽碍于手中缺乏药材,对一些皮外伤并无多大的帮助,但是那些身受内伤教众却难不倒他。他这一番忙活,直至傍晚。
即便他内功精深,但一口气替七八十人调理内伤,也累得不清。当替一名洪水旗弟子推宫活血之后,只见张无忌背脊微动,想要挣扎着站起,但手肘撑高尺许,突然支持不住,一个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庄狰大惊,忙上前扶着他道:“曾兄弟,不要紧罢?”此时庄狰对张无忌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这少年先是以一己之力将锐金旗从昆仑、峨嵋、武当三派手中救下,跟着又独自断后,最后又凭深厚的功力替七八十人调理内伤,将大半兄弟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以说乃是五行旗的大恩人。若是让他有点闪失,教他于心何安?
张无忌深深吸一口气,终于硬生生坐起。但见他身子发颤,随时都能再度跌倒,各人屏住了呼吸注视,四周虽有数百人众,但静得连一针落地都能听见。
张无忌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就是有些脱力,调息片刻就好了。”庄狰心中稍安,忽然抱拳单膝跪地,大声道:“曾少侠援手大德,庄某永世不忘,请受庄某一拜。”说完,不顾张无忌的阻拦,大礼拜谢。
其余五行旗教众见状,均大礼参拜,齐声道:“曾少侠援手大德,我等永世不忘,请受我等一拜。”声音如雷,翻翻滚滚传将出去,瞧得韦一笑眼热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