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男生公寓一片寂静,尤其是十四楼。
嗡嗡……嗡嗡……
申漓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放在了耳边,“你好,我是申漓。”
“申先生你好,XX酒店四层,十点,希望您不要迟到。”对方彬彬有礼的说,申漓点头,“我会准时。”
挂了电话,吹干了头发,申漓就走出了公寓。
相比申漓孤单一人,姬染就幸福的多了。
“姬染,记得明早叫我。”章轩站在自家门前,看向已经上楼的姬染大声的吼道。
“我知道了,快滚回去吧。”姬染从楼上伸出了头说。
章轩摆了摆手走进家门,丢掉鞋子就往厨房跑,一上午没吃东西饿死他了,但是找了一圈什么吃的都没有。
无奈的走出厨房,在冰箱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翘着个二郎腿,一边咬苹果一边看着娱乐节目。
“不错,挺甜!”章轩吃上瘾了,又拿了几个过来,继续大爷般的享受。
“小轩,你回来了啊。”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着轮椅滑出来,看着自己的孙子分外开心,“在大学怎么样?跟爷爷说说。”
章轩看到爷爷立刻收起了二郎腿,笑着迎了上去。
他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太太爷是擦皮鞋的,太爷是个蹬三轮的,爷爷是个小商贩,爸爸是买猪肉的,但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能凑人,他也随章家人。
因为家里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大家对章轩的期待很高,也很过分的关心他,毕竟这一代就他一个孩子,还是个有出息的,怎么能不多溺爱些!
“爷爷,我跟你说,在学校每天都特有趣,特带劲……”那是打游戏打的,但是章轩不能这么说,尽量的说些趣事逗爷爷开心。
“哈哈……”爷爷被章轩幽默的话和事情给逗乐了。
“爷爷,我妈呢?”章轩一边给爷爷捶腿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她说出去走走,可能一会就回来了吧。”爷爷舒服的眯着眼睛,时不时的指挥一下大孙子,章轩也没有什么怨言,老人么。
由于爷爷行动不便,章轩他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楼,而姬染的家却在七楼。
有的时候,姬染还挺羡慕章轩的,住一楼不用爬楼梯了,这种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只能靠双脚,在学校爬回来还爬,他也是醉了。
“哎……”姬染叹了口气,认命的往上爬。
爬上七楼,姬染站在一边调整了片刻才走向家门,爬个七楼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他每次回家都会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省的母亲见了担心自己。
“妈,我回来了……”姬染打开门,看到玄关多了两双鞋好奇不已。
“小染?”姬妈听到儿子的声音快步的走向门前,接过姬染的包说,“回来怎么不前打个电话?妈好多买点菜。”
“今天没有事就回来了,明天早上就得回去,呆不了多久就没打电话。”姬染换了鞋子看向姬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嗯”姬妈点头,有些不自在的说,“你章姨带了个朋友过来坐坐,他们……”
“小染你回来了啊。”肥胖的妇女打断了姬妈的话,姬染笑着叫人,“章姨……”
“我家小轩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章姨问。
“他也回来了,估计在家吃饭呢。”姬染往旁边让了让,顺便注意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吃饭?”章姨跳了起来,身上的肥肉一震,大楼都抖了抖,穿上鞋往外跑,嘴里骂着,“那犊子别把我明天送领导的苹果给吃了,那可我花大价钱买的。”
还好姬染躲的及时,不然免不了被章姨挤上一挤,她那一身的肥肉,挤上一下子不把他挤扁也的挤出个好得来。
章家母子也是奇葩,每次章轩回来都要上演一次世界大战,希望这一次章轩不要再变猪头回去,不过看章姨的样子姬染觉得没什么希望,只能默默的为章轩默哀。
阿嚏……
跟爷爷瞎吹的章轩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说,“我在我们系那可是牛人,一般人不敢惹我,特怕我……”
吹牛的章轩不知道暴风雨已经悄然走进他,一边说一边吃,很是爽快。
“小染吗?你……你好,我是你章姨的朋友王鹏,你叫我大鹏就行。”憨厚老实的男人挠着头紧张的说。
“大……”姬染不解的看着王鹏,却姬妈打了一下,“不能那么没礼貌,叫王叔。”
“王叔。”姬染听话的叫了一声,其实他也没有想要直接叫人名字,只是大鹏让他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大鹏,叫大鹏难道他就会展翅高飞?
不知道怎的,姬染就是不喜欢王鹏。
“好好,好孩子。”王鹏傻笑的答应。
姬染无语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都二十竟然说他是孩子?眼睛没有问题吧?
不过,他不是章姨的朋友吗?章姨都走了他怎么还不走?是要赖着吃饭吗?
“你章姨和王叔中午在咱家吃饭,小轩回来了你章姨是不来了。”姬妈看出了姬染的心思,尴尬的看了一眼王鹏,“你……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妈妈不自在的表情姬染看在眼里,更加的迷茫疑惑了。
饭桌上更是安静的很,没人说话,气氛怪异的很。
姬染看了看妈妈,姬妈低头吃饭顺便给他夹菜,他看向自称大鹏的人,他只顾埋头苦吃一句话都不说,耳根却红彤彤的。
楼上安静,一楼却热闹的很。
“妈,别打了,别打了,肋肋……肋骨断了。”章轩被压在沙发上暴打,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肋骨断了?”章妈放开了儿子,赶紧着急的看他的肋骨,结果肋骨结结实实的长着的,意识到被骗了章妈使劲了拍了一下章轩的头,“骗你妈?找打呢?”
“嘿嘿,哪敢哪敢。”章轩连忙赔笑,妈妈太暴力他也吃不消,即使护着头也被打成猪脸。
“打了都一个小时了,妈你也累了,喝口水歇歇,一会再打。”章轩殷勤的倒了杯水,至于一会,一会是多久?他说的算。
章妈瞪了眼儿子,不过也没有什么气了,接过水喝了一口。
“妈,你在姬染家干什么?怎么都中午了还不做饭?”章轩摸了摸肚子,吃的几个苹果都被打消化了,他又开始饿了。
“没什么,你姬姨这么多年一个人挺不容易的,给他介绍个人,后半生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章妈不在意的说,听着的章轩却不淡定了,震惊不已,“你给姬姨介绍了个老伴?”
姬姨找老伴,那姬染不就是有继父了吗?就姬染那火爆的脾气能接受的了吗?两人别打起来,章轩咽了咽口水,悬乎!
章轩一直担心着火爆的姬染,吃过饭就急忙忙跑上了七楼。
“小染……”姬妈欢喜的打开门,看到是章轩脸色暗了下去。
“姬姨,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章轩担心的看着姬姨,心里七上八下的,该不会是姬染把人打残了吧。
“我没什么事。”姬妈摇了摇头,看向章轩问,“你是来小染的吧?”
“嗯”章轩点头,姬妈叹气说,“小染回学校了,刚走没一会。”
“回学校了?”章轩愣了。
不是该打人打残吗?他都准备好给姬染凑医药费了,这怎么突然回学校了?不是说明天早上回去吗?
章轩确实了解姬染,但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吃过午饭王鹏就告辞了,说是落荒而逃也差不多。
姬染帮姬妈收拾着桌子,试探的问,“妈,王叔是章姨的朋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你王叔住在梁山,很少进城里,你当然没有见过。”姬妈说完,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姬染撇了下嘴,梁山?他还梁山好汉呢?又是大鹏又是梁山,这个没毛病吧?
姬妈刷完碗,看着姬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小染,妈妈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姬染严肃的看着姬妈,他总觉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姬妈拉着姬染坐下,“你王叔为人老实,刚结婚老婆就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娶,一个人管理一个果园也不容易,他……”
“妈,你直说吧。”姬染板着脸,他妈妈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夸谁,他还听不出来妈妈的意思他就是猪了。
“哎……”姬妈叹气,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看着姬染苦心的说:“小染啊,你已经二十了,妈妈也一把年纪了,以后总要有个照……”
“妈……”姬染打断了妈妈的话,拿过包走向门口,“我突然想起学校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小染……”姬妈站起身想要留住儿子,但是姬染没给妈妈机会,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紧闭的家门,空荡荡的房子,姬妈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姬染落寞的走在马路上,他刚出生爸爸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拉扯大他确实不容易,为了照顾他一直没有再婚,就是怕他被欺负。
作为一个孝子,他应该毫无条件的支持妈妈,但是……他做不到。
晴朗的天空变的黯淡,乌云聚集,遮盖住了姬染的半边的脸,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正如姬染的心情一般压抑。
他不在意的继续走着,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知道和做是两个概念,有个人陪伴妈妈是件好事,但是想到他未来要和别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甚至管一个陌生人叫爸爸,他实在做不到。
雨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姬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透,微风吹过冰冰凉凉的,但是他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依旧走着。
可是,他该往哪里走?又有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处,妈妈的家还是他的吗?
不知道淋了多久,又走了多远,头上冰冷的雨水消失了。
“雨都停了,为什么我心里还是这么难过?”姬染有些嘲笑着自己,这么一点事情竟然都承受不起,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但是,男人就该承受这些吗?
滴答……答……答……滴……
雨滴的啪啦声传进姬染的耳廓,他错愕的抬头。
黑色雨伞罩在头上方,雨水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滴答的响声,原来大雨从未停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