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蒙蒙自是应接不暇,索性就吩咐从白慕赐给自己的管家一一处理了,不必给自己看。千荣则见她对这身份如此不上心,不由问她,这样漫不经心,懒散经营,就不怕出了什么乱子吗?
怕什么?余蒙蒙粲然一笑,自信得很。
如此,千荣自然也乐得清闲,少操些人间的闲心。
不过,余蒙蒙这个新的身份却在京城中掀起了万丈波澜,评论两极分化。
赞同有之,抨击有之。
余蒙蒙日日待芙蓉楼中,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便懒得听。那副无所事事的姿态,就连千荣看了都有些佩服。
而祁国皇宫中后宫的那位太后,在听到余蒙蒙身为女子,却被赋予了自古以来只有男子才能得到了权利以后,惊愕得当场就摔了日常惯用的价值连城的茶杯的,带了金冠以后,就匆匆地来到了御书房前。
无一人敢来阻拦,因此,就连通报声都还没有响起来,这太后已经站定了白慕的跟前。白慕忙站起来,心念一动,便知这太后神色匆匆是为何事而来,面色平静地拱手道:“儿臣见过母后。”
这便就坐不住了吗?白慕低头的一瞬间,眼神中带了讽刺。
在当日老皇帝被杀的时候,太后无望到要去寻死。而自己这才救下她,便已经忘了那日,只想着如何干涉皇权了吗?
何况,曾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自己没有因为生母的事情找太后的麻烦,而太后却已经按耐不住本性,处处与他为难了吗?
白慕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曾经余蒙蒙说过,一旦身处高位,便无法再心平气和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了。今日看来,这丫头说得倒是真的了……
“皇儿眼中,可还有哀家这个太后?”见白慕明知故问,太后将双燕眉一横,便冷笑着,绕着白慕进去,理直气壮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慕。
这个庶子,若不是自己的大皇子不愿意做皇上,这帝位,岂能落在这个曾经被遣往承国的质子身上?
因此,太后的眸中,不觉露出了几分轻蔑来。
白慕没有错过这一细节,却不动声色。
一旁的太监见状,忙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白慕的身后。白慕这才坐下,将所有的不满暂且按下,且和颜悦色道:“母后言重了,儿臣虽然政务繁忙,却没有一刻敢忘了母后。”
若非白蕴真和余蒙蒙,白慕断然不会对这个自己在心中默默地恨了许多年的毒妇如此厚道。他曾经,做梦都想杀了她!
“既然皇儿的眼中有哀家这个母后,为何赏封女子为官,这么大的事情,哀家这个老太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太后显然还没从余蒙蒙被封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情绪冲动至连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甚至,连先祖之训,后宫不得干政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懒得挑错,白慕的神色闪了闪,赔笑道:“原来母后是为着这件事情啊。那隆平县主,数次为了朕出生入死,当初母后不也因为心疼儿臣,所以动了将此女纳入宫中为妃的想法吗?可惜那女子已经是残花败柳,但我天家贵胄,岂可因此就不思她前日恩泽?所以,儿臣这些天来左思右想,便破格封了这女子为官。且此女子的能力,是在朕的整个暗卫营中都数一数二的。那些同她一起做事的属下们,说起她来,无一不是心服口服。母后,儿臣初登基,根基不稳,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若是此刻上位,却不思及推恩播惠,寒了那些默默为朕付出的人的心却也不好。”
这一番话说下来,太后的脸色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还更冷冽的三分,整个人的面色沉沉,怒道:“皇上这话说得便令哀家听不惯了!皇上你现在乃是九五之尊,整个祁国最尊贵的天子,那余蒙蒙身为皇上的臣子,岂有不为皇上卖命的道理?皇上何至于如此上赶着去讨好巴结?如此行为,反倒是失了我天家的身份威仪!”
太后这话,语气说重也不重,可也绝对不轻。
白慕倒还没有什么表情,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却个个都听得胆颤心惊的。
一国的国君,被如此拎着教训,到底是件丢面子的事情。因此,一时间,这房间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敛眉屏息,就连出口气儿都是怕得不行。
不过是数息的沉寂,很快,白慕就站起来,面色仍旧谦恭至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拱手回答道:“母后教训得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朕轻率了。不过,如同母后所说,朕乃九五之尊,君无戏言,对隆平县主的封赏是宣旨昭告了全国的,无论如何,说出去的话此时也不可能再收回来了。望母后不要将此挂怀忧心,伤了凤体,倒是儿子的不孝了。”
太后闻言,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目光阴冷,盯着白慕看了半晌,突然便站起来,憋出一丝冷笑来,从书桌后站出来,走至白慕的跟前,由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扶着,道:“好啊,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无论做什么哀家都没资格干预!哀家也忠心希望,皇上这位子,做得平平稳稳!”
说罢了,太后便收回了眼神,怒气冲冲地朝外面走去。而白慕在身后站起来,高声在其后道:“恭送母后。”
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润,似乎方才的小插曲,根本就不足以印象他的心情似的。
而太后的脚步却是一顿,接着更是步伐坚定地向前迈去。
不是母子,终究还是难以达到心连心的境地吧。
白慕在太后的身后看着,目光深不可测。
出了御书房,太后面色的怒气便不再掩饰,就连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分外提心吊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祸及己身。
等回去了寝宫中,太后的眸子越发锋利入到,觉得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到底不是个顺心随意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