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玉先仔细查看了一遍考卷,发现卷有红线横直道格,发素纸两张以起草之用,唯题目及抬头字,草稿中需填楷书,考生不得将答案写于密封线外,违者作零分处理。
考卷通篇都是贴经,也就是在四书中选择其中一页,用两张纸覆盖左右两边的字,中间开一行,另裁纸为贴,帖盖数字,让考生填写出来。
顾诚玉看了一遍题目,其中一题就是中第十一章最后一段,“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这个中间就是为空的,也就是现代所谓的填空题。
四书顾诚玉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看见题目,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写上答案。可是草稿纸也是要交的,为的是校对笔迹,顾诚玉将题目大致都扫了一遍后,心里有了成算。
在砚台中倒入冷水,顾诚玉认真地磨起墨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墨要磨久一些,字才会写的顺畅。字可不能写得差,否则主考官还没看内容,就对考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最主要的一点是不能涂改,否则视为作弊。所以考试时,考生都是小心再小心,就怕写错字,错失了考试资格。
对面的考生见顾诚玉还在慢条斯理地磨着墨,更是嗤之以鼻,小娃就是小娃,难道还以为这是在玩小娃过家家?
先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和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的名讳,最后写上座位号。这些在当初去礼房报名时,履历上都会写明,履历上必须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还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且当初请禀生具保时,还要保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所以说县试是非常严格的,替考的难度非常大,同时家中直系亲人有丧,也是不能考的,只能再等三年。
先在草纸上写下题目及答案,然后再撰抄上去。这些题目没有难度,虽然顾诚玉写字快,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次写得尤其慢,要做到草稿纸也要少些涂改才好,不然要是校对笔迹时,一看草稿纸写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楚,那又如何比对?
等顾诚玉将草稿纸上写完时,已经是巳时三刻了。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他也有些累了,准备先休息一会儿,吃了饼子再写。待会抄在考卷上时,不需要抄题目,应该会写得快些。
将草稿纸小心地用镇纸压着,以防起风,把纸吹跑了。食物拿出来后,考卷先放在考篮内,顾诚玉怕等会儿喝水时,要是不小心打翻了水,那不是前功尽弃?
顾诚玉一边啃着冷硬的饼子,一边就着水囊中的水往下咽。饼子已经是昨日的,不但是冷的,还硬邦邦的,真是让人难以下咽。
抬眼稍稍打量了一眼对面一排的考生,见他们都还在奋笔疾书,没有人停下休息。顾诚玉也没敢多看,考场上是不允许东张西望的,否则以作弊论处。更何况中间还有巡查的差役时常走动,若是被误解了可不好。
对面的老者抬眼一看,见顾诚玉竟然还吃上了,顿时也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可是草稿纸才写到一半,为了抓紧时间,他也不敢浪费时间吃东西,继续写了起来。
顾诚玉吃完了饼子,在水囊中倒了点水,将手洗了一下,他可不想将手上的碎屑都留在试卷上。
之后摇动旁边的小铃,表示他要如厕,自有差役带他进入净房。因为一上午使用净房的人少,所以净房内也不是很脏,不过顾诚玉还是庆幸他不坐在净房的旁边,如厕的人虽然不多,可也是有一股味道的。如厕时,差役也是不离开的,顾诚玉觉得有些别扭,匆匆小解完,回了他的座位。
等手干了,顾诚玉从考篮内拿出考卷,静了静心神,才提笔往下写。
陆知县看着下方考试的考生,摸了摸胡须,今年的考生尤其多,竟然有三百多名,第一场考试只录取一百多人,看来今年又有好些考生要失望而归了。
他突然想到刚才点名时,有一个八岁的童子也来考试,自古以来也有年纪小的考生,可是并不常见。陆知县准备下去巡查一番,看看那个小考生写的如何,虽然过县试可能有些难度,不过如果能过个第一二场也是值得鼓励了。
陆知县先站在第一个考生那,看了一会儿,那个考生见主考官站在面前,就紧张了起来,陆知县只好往下走。没走上几步,就到了顾诚玉的面前。此时的顾诚玉在陆知县来时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正在仔细地看他写的字呢!只不过他并没有抬头看,而是继续写他的。
陆知县本也只想随意看上两眼,谁知一看,却发现小娃写的一手好字。卷面上的字写得方正、光洁、乌黑而又大小齐平,字体匀圆丰满,这是严格按照科举字体写得,难得的是其中还融入了自己的风骨。
陆知县有些讶异,这么小的人儿,字儿写得倒是不错。再扫了一眼,上面几题的答案,发现皆是对的,不禁点了点头,此子看来是个聪慧的。
陆知县见小娃正在专心答题,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影,也就不再打扰。作为主考官,不能在一个考生这待久,更不能详细看对方写的答案,这是考场大忌。
时间过得飞快,等顾诚玉收笔时,已经是未时二刻。
又等上一会儿,见着考卷上的墨迹应该干了,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其实这时候检查也是无用了,又不能修改,就是知道写错了,也只能干看着。这样检查只是顾诚玉前世养成的一种习惯,只有看过才放心。
墨迹彻底干透后,顾诚玉摇动了旁边的响铃,等着教官来收卷。顾诚玉是第一个摇响小铃的,所以教官来得很快。教官当着顾诚玉的面将考卷糊名。
等教官做好离开后,顾诚玉就随着差役到大厅休息,等着“放排”,原本在大厅里的文夫子和那些禀生,也早就回去了。顾诚玉出来的时间其实也不早了,离第一批“放排”的时辰应该很近了,他只需等上一会儿,应该就有考生交卷,到时候才能一起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