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顾诚玉这样在私塾吃饭的,夫子都会发一支小竹签,上书“供给”,只要每次饭前将小签子给饭堂的大娘看过,她就会给打饭。当然,时间长了,厨娘对谁是吃自带的,谁是在私塾买饭的,会一清二楚,毕竟一个私塾也就五十来个人。
刚要拿出签子,顾诚玉才想起王祺恺不在私塾吃饭,那岂不是没有签子?也不知道王祺恺知不知道吃饭要拿签子,到时候没有签子可怎么是好?
“怎么停下了?快点进去吧!我都饿死了!”王祺恺急吼吼地拉着顾诚玉往厨娘那走。
想了想,还是忍着没说,想着到时候,打上一份饭菜,两人分着吃就好,只是怕王祺恺吃不饱。
“大娘,给我打一份。”顾诚玉来到饭桶前,将怀里的签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厨娘的面前。
没错,不要怀疑,就是饭桶,这里的白米粥是用有些深的木桶盛的。
厨娘扫了一眼签子,才笑着说道:“你可是今儿刚来丙班的?昨儿个文先生就给我说了。哎哟!小儿郎长得真好嘞!就是有些瘦,你等着,大娘给你多打些。”其实木桶里的白粥已经不多了,上面舀出去的都是较稀的,留在下面当然都是干货了。
厨娘说完,就将锅底最干的粥盛给了顾诚玉,还盛了满满的一碗。接着又给顾诚玉舀了一勺蚕豆,顾诚玉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还有肉丝?看来这饭堂的伙食很不错哦!除了一个素菜比较单调以外。
“谢谢大娘!”顾诚玉朝着厨娘笑着道了声谢。
厨娘连忙摆手说不用,还嚷嚷着哪当得起读书人的谢?可是那微黑的脸上却露出了更大的笑容,张开的嘴都能看到牙龈。
“大娘,快给我打吧!我没签子,能使钱不?”王祺恺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没时间看他们谢来谢去的。
“你个小胖子,没看到我正忙着呢?你给十文就成。”厨娘给顾诚玉递上两个白面馒头。
顾诚玉看着王祺恺从腰间挂着的荷包数出十文钱给了厨娘,可是后面厨娘舀粥的时候就很随意了,打了面上的一勺,比起顾诚玉满满的一碗还差了点。
就这样,王祺恺和顾诚玉端着粥和菜,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了。期间,王祺恺还一直嘀咕着厨娘的偏心。
饭堂的人其实不多,有的学生家就住在镇上或靠镇上很近,因此也和王祺恺一样是回去吃的,;还有的学生热了饭就回去,边看书边吃饭了。
当然,这样的学生一般甲班的居多。甲班是要夫子出题考试,通过并且成绩优秀才能进入,;也有即将要参加童生试的,这样会自动升入甲班。
顾诚玉喝了一口粥,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咬了起来,一抬头却发现王祺恺已经连续咬下了半个馒头,可能吃的有些快,有些哽着了,忙又见他喝了一大口粥,才将喉咙里的馒头咽下去,舒服地叹了一声。
难怪能养成这个体型,吃饭要细嚼慢咽,像他这样囫囵吞,可不得长肉吗?
“祺恺,你慢点吃,吃饭太快,对肠胃是个负担。”
“我都习惯了,一直这么吃的,我一饿就会头发晕,不快点吃东西,就会晕过去。”王祺恺满不在乎地说道。
顾诚玉听了他的话,仔细观察了其面部几眼,难不成是低血糖?可是见他吃的可不少,家里伙食也必不会差,又怎会低血糖?又观其面色红润,不像是低血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可怜他现在也只读了几本药材详解,至于医书,还是顺带翻了一本,里面记载的都是寻常风寒之症,这个病估计得看大夫。
他和王祺恺今日才相熟,也不能交浅言深,王家肯定会请大夫看过的,说不定这个还会牵扯到后宅阴私,他也不方便多言。
“哎~你看,是叶知秋!”王祺恺指着隔了两张桌子的那一桌方向,朝着顾诚玉低声说道。
顾诚玉顺着王祺恺的手看过去,只见对方大约七八岁,身量不高,穿着陈旧的对襟长袍。面前摆放的是自己带的饭食,两个杂粮窝窝,加上一块野菜饼子,此时他正就着饭堂打的热水,小口小口地吃着。
突然,有人大声说道:“有些人呐!明明家里穷的都吃不饱了,还非要来读书,让一家子女眷给供着读书,也不知道在私塾怎么呆得下的?”
顾诚玉寻声看去,发现是离着叶知秋不远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眼睛却是看着叶知秋说的。只见刚才还在吃饭的叶知秋已经停下了筷子,脸涨的有些红,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名学生就是针对叶知秋的,而且很有可能还同是乙班的学生,可是叶知秋被人这么挤兑,也不见一个学生出言相帮,相反与其相邻的旁桌,有的还在一边帮衬,有的只等着看笑话。
顾诚玉见状摇了摇头,不管叶家是什么情况,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不过这叶知秋也太腼腆了些,不管怎么说,以后还要科举,传出这样的名声终究对以后的仕途有碍。自古以来,都说文人相轻,此话一点不假。
见那叶知秋被挤兑的,有些手足无措,顾诚玉回过头来不再看,他可不是圣父。再说,他也不知道里面的详细情形,不能因为只看到事情的一面,就想当然地认为叶知秋是弱势的一方。
可是相对于顾诚玉的平静,对面的王祺恺明显激动许多。“他们也太过分了,叶知秋靠谁供着,关他们什么事?还不是见叶知秋天赋好,就排挤他?有本事考到甲班去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