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婆子闻言,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急急提醒道:
“老太太,慎言,慎言……”
老太太一把甩开了她,恨恨跺了跺脚,尽管还有很多脏话想骂,不过到底欺软怕硬,没敢再继续开口。
想到自己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结果盼来的却是一尊瘟神,老太太又忍不住捂脸痛哭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都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了这长公主殿下做儿媳,真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连休,也休不得!
而且,对方连赤宣帝都搬出来了,哪怕她再不情愿,日后,怕是也不敢再让厨房继续给长公主殿下做素的送去了。
自己的小私库,也是不保了。
让她死了得了!
而离开福寿院的舞阳长公主,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一旁的女官忍不住叹气道:
“主子真是好气量,若是换做属下啊,怕是早就忍不住将那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给除掉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道:
“老太太如此重庶轻嫡,按理说,之前这府里的六小姐和她娘亲、哥哥们应当受了她不少搓磨。
可是如今,六小姐与她几个哥哥都有了大出息,却还是未将这老东西给除掉,怕就是看在这老东西辈分高、不好下手的份儿上。
说起来,杀了这老东西容易,可要撇清关系,却是难呐……”
舞阳长公主冷哼一声,道:
“本宫迟早会找机会,将这老东西彻底清除,免得再碍本宫的眼!”
没错,老太太辈分高,加上又是裴醒山的亲娘,无论谁想动手,都得提前好好掂量掂量。
裴枭然一直没对老太太下手,怕的,就是事情一旦败露,不仅她会因不孝而身败名裂,连累的她几个哥哥也被人戳脊梁骨。
为这么一个老东西而让自己家人受人指点,真真太不值当。
而且,这世道不孝可是重罪,其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比受人指点更加严重,裴枭然自是不敢拿自家人冒险的。
而舞阳长公主顾虑的则是,老太太是裴醒山的亲娘,若是她杀了她,裴醒山难保不会因此而对她生出嫌隙来。
所以,必须要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或理由,方好动手。
听到舞阳长公主的话,默默跟在后面的裴幼敏眸色动了动,敛眉悄悄思量起来。
——
“嗯……香,真香,老香了!”
夹了一块冰糖肘子塞入嘴中,裴枭然顿时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忍不住连连赞叹。
这肘子炖的极烂,入口即化,瘦肉的部分香软可口,肥肉的部分肥而不腻。
吃上一口,便让人不由深深感叹道:
猪,真是人类最好吃的朋友!
桑蚕看着对方充满了孩子气的夸张表情,不由抿嘴一笑,一边为她盛了碗海参汤,一边道:
“好吃就多吃些,反正你每日里都要习武,再怎么吃也不怕胖。”
裴枭然每日的消耗可是很大的,所以饭量也大,有时候吃的甚至还不够消耗的,每日去大营时,还要备着点心额外加餐。
所以,桑蚕是丝毫不需要担心对方会因吃得多而不消化或是变胖之类。
对方有没有吃饱,会不会饿着,才是她需要担心的。
裴枭然笑着点点头,招呼着桑蚕一起坐下吃。
看着身旁空出的位子,又不由惋惜道:
“可惜了,寒蝉姐姐不在,也不知她在四皇子府里头过的怎么样……”
裴枭然待身边的自己人向来极好,尤其是寒蝉,因两人认识早,又共过患难,那感情,比之亲姐妹也不遑多让。
桑蚕最是欣赏裴枭然这一点,无论历经多少负心与背叛,依然勇于交付真心,这世上,怕也没有几人能做到了。
大概也正因如此,裴枭然的手下们才对她那般忠心耿耿吧。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能够对他们全心信任的主子,是有多么难得。
她柔声安抚道:
“主子都说了那是四皇子府,皇子府里头,怎么可能会过苦日子?
再者说,寒蝉可是主子您的好姐妹,那四皇子殿下早知这一点,必定不会薄待了寒蝉不是?”
闻言,裴枭然惆怅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她与寒蝉形影不离多年,乍然分开,还真是怪想的。
哪怕察觉到四皇子对寒蝉有好感,应当不会为难于她,相反,还会待她极好,裴枭然也免不了要担心一下。
不过……
她的寒蝉姐姐终归会遇到一个真心待她之人,她也早晚得习惯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裴枭然轻叹了口气,又夹了一筷子肉塞入嘴中。
人家都说一醉解千愁,她不喜欢喝酒,就用吃来解愁吧!
正快乐的吃着喝着,外头忽然有负责传话的小丫头匆匆来报,说是无名公子求见。
无名公子便是多年前,与裴枭然有过几次照面的那个戴着半边银制面具的男人。
这些年来,她与这男人的交集倒是不少。
不过对方神秘的紧,连自己是谁都从未透露过分毫,裴枭然便给对方起了个‘无名’当作称呼。
而且对方不光来找她,还打着她‘朋友’的旗号常来找她娘谈天说地,让裴枭然很是不满他对自家娘亲的‘骚扰’。
听到这家伙又来登门骚扰,裴枭然顿时蹙起秀眉,放下筷子,连吃肉的心思都没了,问道: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现下已是晚饭时间,虽然因是夏季天还没黑,但在裴枭然看来已经到了那家伙不该来的时辰了。
小丫头却是摇摇头,道:
“无名公子来的倒是不晚,只是之前一直跟夫人在前头说话,说现下才刚想起来要找您有事儿呢!”
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
敢情找她只是借口,来跟她娘套近乎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裴枭然顿时感到了一种类似自家白菜被猪盯上的危机感。
虽然那位只露了半边脸不到却仍然挡不住满身的风华无限、气质高洁。
但在裴枭然看来,只要胆敢觊觎她娘的,都跟野猪无异!
她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
“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已经没了影儿。
小丫头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桑蚕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前院接待客人用的花厅,果然,还未靠近,就听里头传来一阵低沉而悦耳的笑声。
这声音可耳熟的很,不是那无名公子又是谁?
裴枭然抿紧下唇,小脸沉沉的走了进去。
先是对吴氏行了一礼,随后站在吴氏面前,将自家娘亲挡在身后,满含警惕的瞪向无名,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