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殊看来,穆臻虽然不是出身大氏族。
可是穆家在云郡,也算是中等偏上的人家。穆臻也是个正经的嫡出小姐出身。
只是穆臻运气不好,有穆绍堂那样一个父亲。
这若是放在正常些的人家,穆臻也该是自幼被娇生惯养长大的。
她本就不幸,他们何必还要在穆臻的心头加上一道伤痕呢……
他和穆臻自从相识,便从未低看过穆臻一眼,在梅殊眼中,穆臻和云郡的大家闺秀并无什么不一样。
那些姑娘,或许还不及穆臻。
所以用出身将人化分成三六九等,本身就是愚蠢的。
可是宁子珩似乎乐在其中。哪次在他面前提起穆臻,语气都十分鄙夷……话里话外,都是穆臻不过是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
是可以任意欺负的。
虽然梅殊不赞同,可也不会因为几句话便和宁子珩争吵。
毕竟兄弟如手足。
而穆臻,对于他和宁子珩来说,只能算是个外人。
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罢了。
“子珩只是嘴巴厉害些,实则本性不坏。”
“我知道,虽然世人都传宁九公子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顽劣了些。并非像传言所说的那般声名狼藉。”
宁九不是坏人这点,穆臻是认同的。
几次交手,他除了拿走属于他的,并未曾真的欺负过她。
那一千两,他也确实要还她。只是她觉得那算是不义之财,若是拿了,难免和宁子珩牵扯不清,执意不收。
他便说,给她记下,年终分红。
还有这次从穆绍堂那里诓来的东西,虽然不合穆臻心意。
可确是宁子珩在替她打抱不平。
一桩桩一件件,他其实从未真的伤害过她。
梅殊似乎有些意外,深深看了一眼穆臻。世人有几个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何况人们都喜欢人云亦云……
在云郡,宁九确是个浪子,名声不佳。
可是穆臻竟然能说出他只是顽劣了些。
不知何故,梅殊心里似乎微微泛起酸意……
“你明白便好。不管他说了什么,穆姑娘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子珩计较。”
“我计较或是不计较,已经不重要了。从今往后,我们或许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这话一出,梅殊和穆臻都沉默了。
最后,梅殊轻轻说道。
“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也许,你和子珩还会有机会重修旧好。”
穆臻笑笑,没有接话。
接下来,梅殊将自己的行程如实相告。“梅霆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云郡了。我已经和令尊商定好成亲的日子。
你离开也好,你若继续留在穆家,我担心穆欣若是哭闹不休,令尊恐怕还会打你的主意。
我们朋友一场,我唤你一声阿臻,保重。”
“梅公子,保重。”
梅殊当天下午拔营下山。
来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却是鸦雀无声。
穆臻有时候望着空地会发呆。
甚至觉得三位公子齐聚,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回到从前。
洪锦辰已经带人开始建房子了,便选在三人搭帐篷的地方。
对此,洪锦辰的解释是,好歹是云郡三杰住过的地方,房子建在这里,沾沾他们的富贵气……
秦迅昌最终还是没能上山。
哪怕他在山下叫嚣自己是县令,蒋崇那天倒是被洪锦辰带上了山。
穆臻亲自接见了他。
和蒋崇一番推心置腹之语,最终和蒋崇意见一致。
蒋崇最终哄走了秦县令。
所有的闲杂人等俱已离去。
穆臻的生活终于恢复如初。
早上洗漱过后,凤喜会端上早饭。用过早饭,穆臻会出门散散心,通常会去山地,看着满山的青果子,她的心情十分平静。
之后回屋看账册,和于田商量如何开源节流。
白氏隔上一两天便会来一趟。
多数时候都是向穆臻汇报一些外面的事。
有时候也和凤喜一起做女红。
宁子珩走的当天,凤喜去见了易岚。
回来后,凤喜有些心事重重,可这次,她似乎没有找穆臻倾吐的欲.望。
穆臻便没有强求。
她的凤喜,是个大姑娘了。有了自己的心事……
一晃,到了六月。
天气渐渐热了。
好在新香小院建在山上,暑气倒是比别处淡了几分。
到了夜晚,山风刚硬,穆臻甚至要关上窗子。
穆臻合计着,再过一个月,幼弟雨泽便要出生了。她虽然不能回穆家,可为了安抚继母,还是要派人送些东西回去的。
白氏一听,和凤喜一起,张罗着做了几张小被子,几身小衣裳。
穆臻亲自绣了个小肚兜,大红的布料上,金钱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福字。
希望幼弟福寿绵长,一生无忧无痛。
再不要像上一世那般,五岁便失去所有疼爱他的亲人。
东西准备好,于田遣人快马加鞭送回云郡穆家……
穆父和穆欣还未回转,穆绍堂也不会特意派人回去告诉继母,她离开穆家的事,所以她还能以穆家小姐之名和继母联系。
之后的几天,似乎连老天都感受到了穆臻有些低落的心情。
一连几天,细雨连绵。
洪锦辰的建房大计不得不停滞。
为此他整天在廊下唉声叹气。
凤喜似乎也越发的心事重重了,穆臻暗中授意白氏去劝解。
白氏最终笑着来回穆臻,说是凤喜有了姑娘家的心事……
六月下旬,一连几天,连降了大雨。
于田和赵帜开始忧心忡忡,生怕雨水太大,冲毁了山地。
为此把人手分成几队,日夜不停的在田间巡逻,发现哪里有水淤积,立马疏通。
挖好的几个蓄水潭子这时候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将雨水引到蓄水潭子,救了许久险些被添没的果苗。
穆臻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收到于田送来的消息。
穆绍堂和穆欣已经动身。回转云郡……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穆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帘。
心中虽然没有什么痛意,可以难免有几分黯然。
怎么也是她嫡亲的父亲,可是对她却像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及陌生人……陌生人至少不会想着加害她。
就在穆臻胡思乱想之时,洪锦辰一脸焦急的跑进院子。“小姐,出事了。山下突然来了一帮人,不由分说便和赵家庄的百姓动起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