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勾了勾嘴,道:“这薛举确实非常残忍,包括他的那个老婆,都是些成天想着各种杀人方法的变态禽兽,只冲这一点,他就不配坐天下,充其量一个董卓罢了!”
来护儿评论道:“其实李唐新得政权不久,薛举刚刚在战术上取得重大胜利,但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倒是泄了上回大败的愤,可却是在战略上输了!”
文一刀,轻声一笑,道:“非但如此,圣上,刚刚和战报几乎一同到达的消息,这薛举在屠杀战俘之后,本欲趁胜而进,攻入关中,却没有想到晚上梦到了唐军战俘的冤魂前来索命,居然一命呜呼了!”
闻言,封德彝突然惊直了身子,问道:“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文一刀笑着点头道:“当然,封左丞,薛举居然就这么暴毙了,你信吗?”
封德彝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薛举这样凶狠残暴的家伙,这一生不知道虐杀了多少人,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什么唐兵索命的梦,而暴毙呢?这一定是有人刺杀,一定是有人害他!”
杨广同样对这件事感到很迷惑,史书上没有对这段有过详细记载,于是,杨广勾了勾嘴角,问道:“封郎以为,这个时候是谁才能害得了薛举呢?难不成,是李唐军派了刺客,刺杀了这个西秦霸王?”
封德彝摇了摇头,眼中的精光闪闪,分析道:“薛举骁勇绝伦,身边又有大批忠诚野蛮的护卫,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就这么刺杀了他!再说,他是梦见什么冤魂索命的,那就是拖到了白天,交代了后事才死,这么看来,只怕是他身边的人,用了什么药物才让他中了招!”
说到这里,封德彝突然坚定地点了点头,急问道:“这就是了,薛举的儿子薛仁杲,现在是不是继承了他的帝位?“
文一刀笑道:“正是,薛仁杲率军退回兰州,即了皇帝位!”
杨广疑惑道:“封郎难道以为,这是薛仁杲做的吗?他可是薛举的世子啊,又深受薛举喜爱和重用,没道理啊!”
封德彝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父子亲情在帝皇之位和绝对权力的面前,是不可完全相信的!更何况,薛举笨是残暴好杀之人,而薛仁杲犹有过之,更加薄情寡义,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伤天害理之事,也是符合逻辑的!”
麦孟才勾了勾嘴,道:“管它呢!反正都是反贼,让他们狗咬狗,也替咱们省点力气!”
陇右,浅水原,三更。
高墌城外,一座恐怖的京观无声地树立着,五万多唐军将士的尸体,高高地堆积在了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层浅浅的土,人的手臂与腿脚从这些土层里伸出,坟蝇与蛆虫四处飞舞着,漆黑的尸水横流,而数不清的野狗与恶狼,不停地在这座京观土山上刨来刨去,翻出一些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饱餐一顿。而它们那发绿发红的眼睛,就是在这个夜里最恐怖的景象。
离这座京观三里外的一座小高坡之上,薛仁杲持着方天画戟,独立丘头,嘴角边勾着一丝阴冷的笑意,看着这座京观,那种豺狼野狗啃食人体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这个世上最美妙悦耳的乐章。
一个全身黑色斗蓬覆盖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薛仁杲的身后,而长孙无忌的声音在这个夜空中响起,带着几分笑意,道:“秦皇,孤狼恭喜你得登大位啊!”
薛仁杲没有回头,却是笑道:“这次多谢孤狼你的帮助了,朕会记得这份情的!”
闻言,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而笑道:“没什么,互利共慧而已!我帮你实现了大愿,你帮我暂停了你们的军事压力,各取所需而已!”
薛仁杲负手问道:“合作都已经完成了,孤狼你就不问问,或者你不好奇朕为什么要弑父而立吗!?”
长孙无忌回道:“这是秦皇陛下的家事,外臣无权过问!不过,外臣倒却是真的好奇,要是秦皇殿下有意倾吐,外臣愿洗耳恭听!”
薛仁杲无所顾忌地道:“我薛仁杲是边境野汉,我们薛家也是颇多草原习俗,以力为上,崇拜强者,无三纲五常这些,行事随心所欲、素无顾及,我虽为世子,但父圣他并没有明确传位于我的意思,反而同时重用二弟,有分权制衡之心。加上,我二弟上次在扶风经历如此大败,回来后,不仅没有受到责罚,父圣反而分了我的不少部众给他,这才让我下定决心来弑父夺位!”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秦皇陛下您亲自实施,本就是绝密,不会有人知道的!”
“事做都做了,瞒得过初一,瞒得过十五吗?难道你们会替朕一直保密吗?当年,隋炀帝弑父夺位同样是做得消无声息,可现在却是传得世人皆知了!”薛仁杲冷声问道。
“我们李唐素以信义立国,唐王更是信守承诺之人,这件事是密约,只要我们两国能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自然会严格替您保密的!”
长孙无忌诡辩道:“何况,秦皇陛下弑父夺位,在中原看来虽有违伦常纲礼,但羌胡之中,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陇右胡汉杂糅,对于您的做法,就算我们背信弃义,将事情公之于众,羌胡各部,宗罗瞭、翟长孙等大将也仍然会继续向您效忠的!当年,秦楚争霸之际,冒顿单于同样也是弑父夺位,却是创下了雄霸草原的匈奴帝国!秦皇陛下此举就好比当年的冒顿,只要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就有如脱缰之野马,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挚肘压制于你,可以顺心行事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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