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新来的时候一天的清晨,夏天的早晨空气还有些微凉,令人神清气爽。
好几个人影守在她身边,不等她睁开眼看清,就有几个匆匆奔了出去,不知是去通知什么人。
“堂堂?你醒了?”陆铭的声音分外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令她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浊气,弯起了嘴角。
还好,没耽误陆铭治疗。
羽堂堂十分欣慰地睁开眼睛,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见距离自己最近的陆铭神情憔悴,面如金纸,脸色竟比治疗之前还要难看许多!
她顿时沉了脸,缓缓坐直了身体,扫视全场,气势骇人,直把刚想往前凑的米娜吓得僵立当场。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倚靠在墙角,脸色同样十分疲惫不堪的夏花身上。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原本闭目养神的夏花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坐正,而是就着那软绵绵的姿势,轻声轻气地说道:“别担心,大家都没事。陆铭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破而后立,也许还有不少额外的好处。”
“到底怎么回事?金夫人万里迢迢地送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病救人,陆铭的状态怎么比先前还差了?你因为我的关系,中断了治疗?”羽堂堂眯起了眼睛。
她的情况看着凶险,实则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不过是昏睡的时间长短而已。其他人不明就里,乱紧张还情有可原。
可夏花身为医师,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状况,以轻重缓急来判断,怎么样都不该丢下陆铭不顾。
若不是在空港见到夏花时,她能肯定这人没有恶意,现在恐怕就不仅仅是质问了。
不等夏花开口,陆铭便苦笑道:“堂堂,你错怪夏医师了。陆平将你送回的时候,我的治疗刚好结束。他并没有慢待我。”
相反,还十分尽心竭力,以夏花对他的点拨,他就算称夏花一声“师父”都不为过。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羽堂堂皱着眉头,看着陆铭一脸为难的表情,不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难道是因为我?”
陆铭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看着她有些后怕地苦笑着。
只差一点点,自己就要被吸成人干了。
夏医师的状况也十分不好。
陆家后山上特意留守看护夏花本体的异能者早在前两天就匆匆来报,说是菩提仙树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
昨天半夜,堂堂终于停止吸收之后,据说整棵树的树叶都快掉光了!
之所以是据说,那是因为无论陆铭,还是夏花,都实在没有力气亲自去后山瞧上一瞧了。
羽堂堂沉默了起来。
她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自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吸收的那股精神力里居然还有陆铭的份。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辈,在用尽全力将所有记忆都吸收后,她的精神力也消耗很大,如果放任不管,肯定要养上很久才能再醒过来。
这里说的醒,可不是指她外在肉身的昏睡,而是指她的意识也会进入休眠。
她心里惦记着陆铭,自然不愿意这样沉睡不醒,于是便毫不客气地“借”了夏花的精神力用用。
按照她原本的计算,自己的实力撑死了不过只与黄级星兽相当,而夏花虽未晋升紫级,可也是蓝级巅峰,怎么着都应该够自己“借”了。
却没想到险些害了陆铭。
羽堂堂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窘迫。
难怪连夏花都被自己霍霍成这样……
陆铭见她脸色尴尬,眼神开始飘忽,便知道堂堂这是不好意思了,于是握住她的手,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堂堂,夏医师说你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因为需要接收的记忆太过庞大。你现在有想起什么吗?”
羽堂堂额角微微一跳,很想破口大骂,本姑奶奶昏睡不醒,是因为被羽擎牧那个笨蛋给坑了好不好!
就算普通星兽想要开启传承记忆,也没有这么硬来的啊!
他就不怕他心心念念的公主小骑士那可怜的识海被撑爆么!
亏得中招的是她羽堂堂!
陆铭温柔地注视着羽堂堂的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色忽得一下黑了个彻底,不由轻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不必强迫自己想起来。”
他其实隐约察觉到,堂堂在身为虞正之前的那些记忆恐怕和十大星兽有关,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担心堂堂会因为米娜,而强迫自己。
如今看她昏睡了十天,脸色却依旧难看,不免有些不好的猜测。
却见羽堂堂郑重地双手合十,反握住他的手,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神情异常沉重地说道:“陆铭,我不是人。”
陆铭愣了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安慰道:“不许这么说自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教我火系和金系的术法的,只是不擅长木系和土系而已。其实这两系的基础术法你也是教过我的,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发现自己更擅长的是哪些属性的精神力而已。”
“你不用自责,我现在反而因祸得福,精神力涨了一大截,要不然这两天就帮不上你的忙了。夏医师也说各种属性其实本就是相辅相成的,都学上一点,对将来的成长才更有帮助。你看我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之前一年你帮我打下的基础特别牢固么?”
他神情温柔,羽堂堂的眼神却越来越诡异,最终“啪”的一声,用力甩掉了他的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因祸得福?我特么就是知道你不擅长火系和金系,才特意从你的短板开始督促你训练的啊!夏医师没跟你说吗?他治好你之后,还要留在这里再教授你一段时间,才会离开呢!”
羽堂堂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当她和金夫人费了老牛鼻子力气把夏花弄来,就只是为了治好他而已么!
陆铭怔了怔,被甩到一边的手十分尴尬地在床边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顺势摸上了自己的鼻子。
墙角的夏花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仿佛忘记告诉陆铭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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