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办事的特色就是闲杂人等闪开,自然,无论是衙役还是钱老爷一家都被挡到了外面。
其余的人看门,鬼哭和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一同进到院中。
院子里尸体遍地,牛毛细雨让这些鲜红被晕开。
对此,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他对尸体没有什么看法,而是弯下腰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鬼头匕首。打量了一番,收进怀中。
“怎么,那把匕首有问题?”鬼哭问道。
“嗯。”中年人说:“一把法器。”
两人进了屋中,丫鬟已经烧起了木炭,屋中一片暖和。鬼哭一指墙角已经昏迷的道人:“就是他。”
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孩们。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事,你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鬼哭点头:“好!”
其余的人开始办事,而鬼哭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这里,除非有天师府的牌子,不然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他拿出刀来,细细的擦拭一番后,就拿出随身带的磨刀石研磨一番,才涂上剑油。
跟着收刀,看着屋中的众人,坐到了桌上,晃了一下桌上的酒壶,里面还有酒,他干脆拿了个杯子,就着桌上的点心,开始填饱肚子。
一喝酒,鬼哭眼中一亮,好酒!
……
直到天明,鬼哭才穿着有些破损的蓑衣斗笠,往家中走去。
昨天晚上,忙了一夜。
那个道人,被抓走了,也不知道被抓到了哪个地方。
孩子们,也被拜托官府中人,寻回他们的家人。
有天师府插手,他们不敢玩别的花样。
“鬼大哥,回来了?”出门倒水的采薇远远的看到了鬼哭的身影,高兴的迎了上来。
“嗯。”鬼哭吐出一口浊气:“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没有多大的波折了。
鬼哭也只是逮到几个捣乱的小妖,多为狗妖猫妖老鼠精之类,他们也没做多大的恶事,只是捣乱,以及偷吃了一些东西。
鬼哭将他们小小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放了。
刚过元宵,还了天师府的牌子,鬼哭就得到消息,钱尚书病死了,钱大爷当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被赶回了老家。
接着,钱家也没找鬼哭的麻烦。
或许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鬼哭是谁,也有可能根本不想多惹麻烦。
宫中,大宋国君赵文德正在画一幅美人图。
赵文德当皇帝不行,可文采还有几分,擅长书法绘画,同时拉得开弓,马术也不错,自身的才能还是很不错的。
比文采,满朝大臣,他也是位列前头的。
比武艺,武将就不说了,而那些文臣中,他一双拳头可以打十个。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屡屡从大周军队的手中逃脱,以至于周皇望江兴叹:“赵飞燕!”
而他对面的,就是他的爱妃之一。
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赵文德的手一顿,一点墨汁在画卷中晕开,顿时,整幅花都废了。
他眼角上挑,看着已经废掉的花,叹息了一下,旋即高兴的说:“太好了,他还活着。”
然后,又对太监嘱咐:“既然他没有回来,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太监点头应诺。
赵文德又说:“对了,他那小舅子,我记得好像还是举人,是否?”
太监细想了一下:“好像是的。”
鬼哭那小舅子楚君文,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他只是参加了一次科举,就通过了乡试,成了举人,结果在会试中,身体不佳,没能通过,出来后还大病一场,把楚香莲吓得够呛。
可以说,制约他的不是考试能力,而是身体素质。
赵文德想了想,道:“国乱初定,人心不稳,这样吧,你去通知其他大臣,问问他们是不是该开恩科。”
“诺!”
……
听闻朝廷打算开恩科,一群举人都疯了。
他们相互报喜,甚至还放爆竹,请舞龙舞狮,每日都面带笑颜。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相隔时间较长。如果依照以往,今年秋天,便是秋闱,明年春天,就是春闱。
而这一次开恩科,因为时间的缘故,只有春闱,也就意味着,这一次没中,明年还可以再来。
江南的举子们尤为兴奋,他们不同于中原的举子,并未遭受战乱之苦,也没经历远离家乡之愁,因此他们的优势格外明显。
再加上,现在杭州城就是大宋的都城,他们也不用长途跋涉,以逸待劳之下,又比巴蜀的举子优势大了不知多少。
可以预见,今年就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陷入狂欢中的举人们成群结队的踏青郊游,夜赏灯花,流连于歌舞之中。
而此时此刻,暂居于鬼哭曾经同僚李文献家中的楚君文推掉了一切其他举子的邀请,将自己关在屋中,读书声愈加嘹亮。
鬼哭戴着斗笠,拿着鱼竿,坐在水边,听着对面嘹亮的读书声,会心一笑:“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
战争,让楚君文远离家乡,受尽苦难,也让他变得成熟。
他的情商依旧是那么低,朋友有,但都只是点头之交,有宴会通知一声而已。
但他的见识,会更多了,在这里安居之后,吃好喝好加上每日锻炼,身体也强壮了许多。
在别人都欢庆、郊游、踏青、举办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他却将自己锁在屋中苦读,再加上他本身的读书天分。如无意外,这一次恩科榜上有名者,有他一个。
一旦高中进士,李文献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楚君文。
他是一个武人,却和鬼哭岳父一个德行,希望自己的后人从文。
他收养楚君文,可不仅是因为鬼哭和鬼哭岳父都是他同僚的缘故,还有楚君文本身读书厉害,让他有了将之收为女婿的缘故。
见到此情此景,鬼哭心中高兴。只等他的这个小舅子高中进士,又去贤妻,成家立业之后,他便能放心离开了。
之后,将不再局限于苏州城这一块小小的地方,天下之大,都是任他而去。
手中微微一颤,鬼哭不紧不慢,和水中鱼儿打起太极,不一会而,鱼儿精疲力竭,被他吊了上来。
“喝,好大一条鱼。”鬼哭拎着一条将近两尺长的草鱼,晃晃悠悠的朝家中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