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满面异样的潮红,目光亮得可怕,手指在半空中不停抖动,胸膛剧烈起伏。
昌平公主在气头上,也未留意到俞太后的异样,张口便道:“公爹给瑾儿挑的夫婿,是赵阁老的嫡长孙。”
“赵家是官宦之家,长子是两榜进士出身,如今外放做着四品知府。赵大公子是赵家嫡长孙,聪颖过人,去岁考中了举人功名,过两年便会下场参加春闱。想考中一甲不易,二甲却有些把握。”
“顾家是书香门第,和赵家结亲,才是正经的门当户对。”
“至于楚大公子,母后既这般看重,索性挑一个俞家女赐婚。就如当日为俞婉和谢元蔚赐婚一样。母后想怎么拿捏俞家楚家,都随母后的心意……”
昌平公主熟悉的声音忽地变得遥远。
那张熟悉的脸孔,也倏忽变得模糊。
俞太后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床榻上。
母女独处一室,并无宫女在侧。
俞太后怒气攻心,骤然昏迷,吓得昌平公主魂飞魄散。顾不得再逞口舌之快,猛地扑到床榻边:“来人!快去宣太医!”
……
自俞太后病倒后,倒霉的赵院使一直待在福临宫里,半步不敢擅离。俞太后再次昏迷,赵院使几乎是一路跑进了寝室。
一诊脉,赵院使心里咯噔一沉。
俞太后一开始是被气得吐血昏迷,只要好生将养,便能慢慢痊愈。可这几个月来,俞太后根本未曾静心养过病。情绪起伏过度,最是伤身。
今日这一昏迷,脉相凝滞,已十分不妙。
他也无需再做什么手脚。照此下去,俞太后是休想离开这张床榻了。
很快,谢明曦和萧语晗等人便闻讯匆匆赶来。
昌平公主悔恨不已地恸哭:“都是我不好。明知母后病重,不能动气,偏偏还要说那些话气母后……母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嫡亲的母女,血浓于水。眼看着俞太后面色如纸地躺在床榻上,昌平公主心里别提多懊恼悔恨了。
谢明曦柔声安抚道:“赵院使他们定会尽心救治,母后福泽深厚,有上苍庇护。定能寿元绵长。皇姐不必再自责了。”
昌平公主心情激荡之下,也忘了遮掩母女间的隔阂,继续哭道:“母后,你一定要撑住。不然,我如何安心让瑾儿嫁入赵家……”
短短几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可着实不少。
尹潇潇有些惊诧,迅速看了谢明曦一眼。
萧语晗赵长卿也以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俞太后和昌平公主反目,起因原来是在顾舒瑾身上。
谢明曦不动声色地略一点头,冲三个妯娌使了个眼色,暗示详情后叙。
一个时辰后,昌平公主总算停了哭泣,坚持要陪在俞太后的床榻边。谢明曦没有勉强,和萧语晗等人退出福临宫,去了椒房殿。
每次踏入椒房殿,萧语晗总会情难自禁地涌起钦佩之意。
谢明曦挖了深坑,一举夺回凤印,令俞太后丢尽颜面再难翻身。种种手段,令人不得不叹服。
尹潇潇满心疑惑,待屏退宫女内侍后,直截了当地问道:“皇姐之前和母后大吵一架,莫非就是因为瑾儿的亲事?”
谢明曦点点头应道:“正是。”
赵长卿忍不住插嘴道:“母后为瑾儿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公子?”
谢明曦扯了扯唇角,淡淡道:“听闻是相中了楚大公子。”
妯娌三个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萧语晗目中闪过一丝讥讽,张口说道:“顾家是书香门第,自不想和武将结亲。和赵家才是正经的门当户对。”
尹潇潇迅速接了话茬:“三嫂说得没错。”
赵长卿意味深长地说道:“顾大人亲自为瑾儿挑的亲事,自不会差。”
谁也没提起顾舒瑾的郡主身份。
谢明曦眸光掠过妯娌们的脸孔,微微一笑:“想来母后又是激动高兴过了度,才会昏迷过去。待母后醒了,我们可别忘了恭贺母后一声才是。”
萧语晗赵长卿尹潇潇:“……”
这是要往俞太后的痛处继续捅刀撒盐,唯恐不气死俞太后啊!
罢了!捅刀也好,撒盐也罢。既选定了帝后这一边,总不能再左右摇摆。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萧语晗第一个笑着附和:“弟妹说的是。”
尹潇潇赵长卿也一并笑着应下。
妯娌四人,又闲话片刻,才各自散去。
……
谢明曦无需在汤药里下什么迷药。
俞太后此次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醒来后,虚弱得几乎无法张口说话。再有赵院使的“精心照料”,俞太后怕是再无病愈之日了。
昌平公主哭了几日,肠子都快悔青了。待俞太后醒了之后,在床榻边跪了半日。
俞太后闭上双目,并未理睬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哭肿了一双眼,跪青了膝盖。却也未曾改口。顾舒瑾的亲事,就此定下。
顾家和赵家结亲之事,虽未摆在明面上,私下已悄然传开。
赵阁老对这门亲事颇为满意。
顾家在朝堂上站错了队,渐渐式微。不过,有顾山长在,帝后显然没有彻底拔除顾家之意。
顾舒瑾是大齐郡主,相貌出众,聪慧过人。有这么一个长孙媳,赵阁老夫妻两个做梦都想笑上一回。
至于顾家,对这门亲事就更满意了。
赵大公子家世出众,才貌品性俱佳。更重要的是,赵家和陆家来往密切,赵奇是当今天子的好友兼亲信。顾家和赵家结亲,也意味着顾家和俞家斩断关系,投向了天子这一边。
在家族兴衰存亡面前,所谓的昔日情谊,也就不值一提了。
顾家已倒戈,俞顾两党彻底分崩离析。俞太后在宫外再无依仗,宫中的势力也迅速被剪除了大半。假以时日,便能肃之一清。
转眼间,便过了国丧期。
谢明曦心情颇佳,写了信去蜀地,让顾山长收拾行李,和阿萝一起回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