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微闭双目,好像在想着什么的薛澈,听到李瑜的问话,豁然睁开双眼,神光灿然的盯视李瑜的双眼:“难道不是?!”
被薛澈雪亮的视线看的心下一颤,李瑜暗暗慨叹老爷子气势十足,不过因为心下没鬼,他也坦然和老爷子对视。
“薛爷爷,您即使信不过我李瑜的为人,难道冬至是什么样品性,您都怀疑?!”
对于老爷子的怀疑,李瑜没有第一时间去解释,而是沉声反问起来,虽然这次重逢,两人身上有很多疑点,又是在省城被人追砍,又是放在家里的大把钞票。
这些情况确实都很可疑,但是作为两人的亲人,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
如果就因为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薛澈刚才就那么暴怒的,动用家法狠命抽打薛冬至?!
要知道,如果不是李瑜去省城之前,就给薛冬至身上准备了“盔甲”,而逃回雪城以后,薛冬至一直没有时间拆下身上的装备,刚才那两下可能真的会要了他的半条命。
“先解释你们的情况!”薛澈听到李瑜的质问也不着恼,而是断然的挥了一下手,目光还是定定的看着李瑜的眼睛。
“好!不过我希望在我解释完以后,薛爷爷也能解答一下我的疑惑!”李瑜沉默的和老爷子对视一阵,重重的点点头应承下来,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对于薛澈在省城大展神威,以六十多岁高龄,赤手空拳的放倒十来个持刀大汉的本事,李瑜心里也很是好奇。
另外这次老爷子,暴怒出手惩治薛冬至,也让李瑜心里犹疑起来,虽然可以理解为长辈怕子孙不学好,可是这出手也太重。
要知道上一世,明年李瑜高考失利以后,足足和薛冬至两人混了一年多,当时他们在雪城也是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而且在最后还因为安然,两人血洗了一个纨绔吃饭的包间,当时可是轰动一时,那个时候才是真的误入歧途。
可是那个时候老爷子也没说,请出家法教训薛冬至,为什么现在只是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疑点,老爷子就如此暴怒?!
听到李瑜提出的交换秘密的要求,薛澈洒然一笑:“呵呵,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你先说吧,说清楚了,我会给你们讲讲的。”
看到薛澈点头应承下来,李瑜也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今年国庆的时候后来就和赵四斗到现在”
从二毛子在球场如何无事生非,到夜里绑架教练女儿,薛冬至和他如何见义勇为救回女孩,因此得到市里的奖金。
后来又怎样和姜世勋合伙做生意,又因磁带引出了后来的麻烦,李瑜除了自己重生以外,事无巨细的和薛澈说了一遍。
坐在一旁的薛澈,听着李瑜滔滔不绝的陈述,一开始他以为这个鬼精鬼灵的小家伙,会巧言令色的辩解一番。
果然听了一会李瑜的说辞,薛澈的心里就开始有些不以为然,他不时的在心里嘀咕:“你小子不去学评书真是浪费了,话本演义都没你编的精彩。”
不过等李瑜条理清晰的说了快一个小时,薛澈的脸色越来越郑重,虽然这些事情听起来像个故事,但是逻辑贯通,前后没有一点矛盾的地方。
这不得不让,已经快到花甲之年的薛澈心里骇然:“说起来,老头子这辈子就够离奇的,可是这两个小家伙,这几个月快赶上我一辈子热闹了”
“这次也是我怕两个兄弟去省城出事,所以想去带他们回来,冬至是被我拉着一起去陪我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口干舌燥的李瑜,终于声音略带沙哑的停下讲述,最后又帮薛冬至背了一下“黑锅”,李瑜觉得,薛澈主要是怕孙子出危险。
就好像小时候动用家法,就是因为薛冬至去江里游泳,差点淹死,这次更是被人追砍,所以李瑜先把责任尽量往自己的身上背。
如果让老爷子知道,薛冬至是主动要求去省城自赴险地,李瑜真怕老爷子说到做到,真的拆了薛冬至身上的防具,用家法再教训他一顿。
刚刚说完,李瑜就直直的看向薛澈,刚才在讲述的时候,老爷子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李瑜也见到了。
后来薛澈就一直面无表情,李瑜实在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相信自己的解释,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有人给自己讲这么一个“故事”,李瑜自问不会相信。
现在事情已经说完,薛澈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看老爷子自己的分析了,李瑜暗暗决定,实在不行就去找大伯过来,起码证明薛冬至和自己没有搞歪门邪道。
一旁犹如等待审判的薛冬至,此时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爷爷,到现在他才弄明白,爷爷原来是误以为自己做了混混、炮子。
仿佛雕像一般,端坐在椅子上的薛澈,被李瑜和薛冬至二人盯视了三五分钟,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呼听起来有点假!”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李瑜和薛冬至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薛冬至更是抽了抽鼻子,然后嗫嚅道:“可是小瑜说的都是真的”
李瑜更是直接站起身,就想和薛澈说一声,然后去找大伯李国平过来作证,谁知薛澈突然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我信了!”
因为站起来的太过迅捷,李瑜被薛澈的大转折,晃的差点摔倒,他看着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般的老爷子,不由得摇头苦笑。
原本哭丧着脸的薛冬至,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自己爷爷这是相信李瑜和他没有做坏事,一下就精神起来。
“爷爷,你快试试这双棉鞋,里衬是羊毛的,买的时候我试了一下,可暖和了”兴高采烈的薛冬至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双鞋,弯腰就准备给薛澈换上。
“咕噜”
“咕咕”
正蹲在地上,准备给老爷子换鞋的薛冬至肚子先叫了起来,然后仿佛传染一般,李瑜也开始腹鸣如鼓。
“哈哈不急着试鞋,我先弄点吃的。”
听到两个小子,肚子都叫了起来,薛澈爽朗的大笑起来,一边扯住孙子的手臂站起身,一边说着。
从得知老猫和马敢失踪,然后去省城救人,一直到刚才解释清楚事情原委,李瑜二人已经一天两夜没吃过东西。
看看外面的太阳又快走到正中,现在放松下来,肚子呱呱叫也是情有可原。
薛澈把身上的六三式军大衣和头上的帽脱下,挽了挽里面薄棉衣的袖子,就大步走进厨房。
看到老爷子张罗做饭,李瑜和薛冬至也想去帮忙,结果被老爷子推了出来,他指着两人身上的盔甲说道:“还穿着不难受?先把这身卸了再说!”
看看彼此臃肿的体态,二人相视苦笑,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把钳子和铁丝剪,互相帮着往下拆护具。
一点点的绞断铁丝和胶带,护具穿戴的时候唯恐不够结实,现在拆卸也十分费力,李瑜二人忙的满头大汗才拆下一身的护具。
“我收着的那坛子黄酒,没被你们偷喝吧?”薛澈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两个小子拆完护具,笑眯眯的询问两人。
“嘁!你那黄酒味道怪怪的,还一点劲头都没有,谁喝啊!”薛冬至翻了翻白眼,尽量小声的在李瑜身旁嘀咕一声。
“有本事你大点声”李瑜捅了捅薛冬至的肋下,语气里全是鄙夷的味道。
“嗯?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黄酒呐?”菜下油锅的滋啦声大作,薛澈却没有听到两人的低语。
“还在您床底下呢,那是爷爷您的心头肉,我们哪敢喝,再说那么好的东西,我们岁数喝了都浪费了!”
看着瞬间满脸谄媚的薛冬至,恬不知耻的歌颂薛澈藏酒,李瑜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兄弟。
“臭小子话真多,去把黄酒热上,还有我大衣口袋里,有个油纸包拿出来。”忙着炒菜的薛澈笑骂一句,安排孙子热酒。
听到爷爷的吩咐,薛冬至屁颠颠的去老爷子卧室翻找,不一会拿出一个深褐色的小酒坛,又连忙跑进厨房,拿出一个小泥炉。
“臭小子,也不洗手”薛澈的呵斥声隐隐传出,语气里全是宠溺的味道。
“喏味道不错!”薛冬至的嘴一动一动的,放下手里的泥炉,然后递给李瑜一片切好的红肠。
笑呵呵的接过红肠,李瑜有些回味的放进嘴里,记得上次长辈做饭,他和薛冬至溜进厨房偷熟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薛冬至熟练的把一块蜂窝煤放进小泥炉,点上以后放上一个铜盆,然后直接把酒坛子放进盆里。
不一会热度上来,黄酒的香气被烘了出来,可是薛冬至却有些无奈的抽抽鼻子:“这味也就你和老爷子喜欢!”
说着话,薛冬至从老爷子的大衣里面,翻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黑乎乎的,大概有一斤左右的梅子干。
“老爷子这是又去津门了?!每次去都得带回这么多梅子干,除了热黄酒,又不能吃,还不如带点麻花回来。”
一边往黄酒里放着梅子干,薛冬至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着,李瑜知道,自家兄弟这是看到爷爷回来心里兴奋,平时他可没这么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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