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你终于回来了!”
血鹰急切地迎了上来,看来他一直在等文奎。
“韩六走了?”
“都走了半个时辰啦。”
血鹰不停地搓着手心,欲言又止的样子。文奎的前世可是刑警,从血鹰细微的肢体语言分析,他现在的情绪很犹豫,正在左右为难。
文奎问:“碰到麻烦事了?”
“哎,大当家,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血鹰悄然抹了一下额间的细汗,反问道:“你知道韩六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不是有意走开了吗?就是为了给你们腾出空间呀。”
“韩六和张士信是好朋友。张士信又和我们有业务往来,我们商行每个月都要从他们那里批发大量的私盐。”
“这个我知道。我想韩六深夜来访,大约不是生意上的事那么简单了吧?”
“大当家英明!”
看着血鹰欲言又止,文奎不由暗自好笑。此时,血鹰的心情很矛盾,正在左右为难。想说,又怕说。其实他要说的内容,已在文奎的揣测之中。
文奎冷冷一笑,道:“你先别说,我来告诉你吧。张士信的哥哥张士诚想起事了。韩六偷偷地跑来告诉你,你想告诉我,又不想告诉我,对吗?”
血鹰像碰见鬼似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不是偷听啊。作为黑水寨的大当家,我要是躲在墙根底下偷听,又成何体统?有一种思维叫推理,你懂吗?”
文奎戏谑般地说着,看得血鹰浑身起鸡皮疙瘩。作为黑水寨的一员,要想在文奎面前耍小聪明,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晚的事情,尽管文奎主动采取了回避,还是猜出了他和韩六谈话的内容。不说是全部,那也八九不离十。
“推理是一种思维方式。”文奎耐心细致地解释道:“血鹰,你作为黑水寨苏州联络点的负责人,一定要善于从蛛丝马迹的表象,推断出事情发展的趋势。”
“嘿嘿,俺这人读书少,脑瓜子不好使呀。”
“记住,今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向外透露。张士信那里还有合作的空间,那就继续合作。我们的目标是赚钱,不是陪张士信去送命,懂吗?”
血鹰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玩心眼的工作,比动武力杀人更令他觉得辛苦。
“韩六那边什么态度?”
“他们拿不稳,所以才来征求我的意见。”
文奎看得出来,血鹰的确脑子不够用。张士诚、张士信等人扯起了起义的大旗,又是建国,又是称帝,搞得轰轰烈烈,最后并没有好下场。
既然穿越了,我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争霸天下,讲究的是策略。朱元璋成为明朝开国皇帝,既有谋略,也有勇武,两者缺一不可。
“一句话,你不要参与。这个你能明白吗?”
“明白。大当家,我听你的。”
夜深人静时,文奎一个人睡不着了。此次来苏州,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应该来,并没有把张士信这层关系考虑进去。
如果血鹰参与到张士诚的起义当中,黑水寨也就因此失去了黑鹰组织。难怪血鹰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得欲言又止。最起码一点,他有些动心了。
看见杜新京的房间还亮着灯,文奎推门进去。杜新京还在灯下算帐。珠算子打得噼啪响。
“文大少,您还没睡?”
杜新京忐忑地站了起来,和文奎打着招呼。
文奎不方便把张士信那边的事点破,闲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然后善意地提醒他,有关黑鹰组织的重大消息,一定要及时通报。
杜新京也很着急,苏州和信州之间相陋千里之遥,要传递点信息真是太难了。
他们都知道,血鹰还是很有个性的,要想说服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尽力而为吧。”
最后,杜新京只能这样承诺。“
第二天早上。文奎突然出现在朱友兰府中。
朱友兰是个文官,文奎也算得上半个文人。所以,彼此之间还算有些话题。但朱友兰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文奎已经回信州了。此次来,是专门送朱京兰回家。
文奎一见面,闲聊了几句天气、物价之类的话题,便话锋一转:“朱先生,能否听我一劝?”
“哦?朱某愿意洗耳恭听。”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文某和朱先生有缘,所以斗胆一劝,眼下局势较乱,朱先生如要保全家小,还是早些退隐,告老还乡。哪怕回老家当个小地主,也比当官强啊。”
朱友兰也非等闲之辈,愣了一下,反问道:“文兄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啊。我随口一说,您就随意一听吧。如果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您可以请我的好兄弟血鹰帮忙。他或许可以让您度过难关。”
“血鹰我知道。他的很多生意都和信州那边有联系,茶叶、丝绸、盐等。”
朱友兰意识到,像文奎这种有份量的人,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想说,又不能明说。
数天以后,朱友兰把府上一家老小,二三十人全都转移到苏州乡下。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
文奎来了一趟苏州,觉得血鹰和杜新京两个人合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内心也就放心。只是对于张士诚起义,可能导致苏州城政局不稳有些担心。一旦兵戈相见,血流成河,生意人还会有好处?
发国难财是需要靠山的。相比较而言,文奎更希望张士信能成为黑水寨的靠山,而不是让黑水寨的人去给他们当炮灰。
数日后,文奎带着苏北、李敢、李妙、罗艺等人坐船返回信州,朱友兰的女儿朱京云躲过一劫,又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山一程,水一程。
文奎望着千里愁云,不由心潮澎湃。黑水寨三万之众,何去何从?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大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