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影在铜鼓山的屋脊上轻灵地跳跃,如一只灵巧凶猛的猎豹。黑影窜进文冲的望远镜里,文冲张大嘴巴,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不一会,屋里的人全都醒了。文冲拔出手枪,就想往外冲,被文奎一把拦住,他沉声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枪。对方多少人?”
“就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还穿着夜行衣。要不是有一点月光,还真发现不了他。”
辛力刚听得满脸凝重,文冲的发现,至少证实了他当初的判断。这个山寨表面上一派祥和,台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正在几个人发出种种猜测时,文奎闻到一股烟熏味!紧接着,他看见窗外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浓烟裹挟着火光,直往房间里灌。
不好,有人纵火!
文奎使劲一扳门。那扇木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再试一试后门,也是被人从外面锁住的!
这个阵势,就是要把这几个“官方”派来的客人活活烧死。辛力刚让其他人靠边站,自己抡起大刀,猛然一刀劈向门栓,再飞起一脚猛踹过去。
轰——
门倒塌了。一股炙热的火龙扑面而来,辛力刚猝不及防,被热浪冲倒在地。文奎眼疾手快,一把拽过辛力刚的衣袖,向侧面拖出两米,但火势借着风威往房间里逼,还挟带着呛鼻的浓烟。
辛力刚向大伙喊道:“趁火势小,快点冲出去!”
说完,他自己就地打了几个滚,顺利逃了出去。到了外面,他这才发现,这栋房子是单独的,并没有和其他房屋相连,大火从四个方向同时燃起。
紧接着,文奎、文冲、钟智、张龙等人也效仿辛力刚的做法,逃到野外开阔处。
咣咣咣——
有人敲起了铜罗。
“起火啦,快点救火啊——”
一时间,山寨乱作一团。男女老少用脸盆、水桶盛水,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灭火行动。哗里啪啦,不时有木椽从屋顶掉下来。那幢木结构的房屋倾刻之间化为乌有!
今晚,要不是发现得早,他们必然葬身火海!
钱世财、李冒、钱英等几个山寨大佬先后出现在灭火现场,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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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终于灭了。东方渐渐吐出鱼肚白。寒风吹来,花甲之年的钱世财冻得瑟瑟发抖。山寨小队长以上的人物全部被招到一块空地了。
文奎细数了一下,共有七十八人。按每小队十人计数,山寨的匪徒总人数应该在一千人以下。那些匪徒多数人带了家属,妻子儿女等一大帮人站在旁边,成为了一帮特殊观众。
“谁?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钱世财站在寒风里,腰间挎着火枪,手里提着大砍刀,向人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对着人群咒骂了一通,一直骂到无词,然后宣布散会。那些纷纷离去的人,一个个长吁短叹,骂骂咧咧。仿佛山寨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自始自终,李冒一言不发。他的眼神是那么阴冷。而钱世财好像也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并没有把发号施令的权力给他。
散会后,钱世财轻声道:“文先生,你随我来。”
文冲见钱世财把文奎单独一人叫走,想跟上去,被钱世财拒绝了。
文奎也很大度地说道:“我和钱寨主有话说,你就别去啦。”
钱世财的住宅很大,呈“回”字型结构。文奎跟在钱世财和钱英的身后,七转八弯,转了好一回才来到一间厅堂。
“文先生,坐吧。”
钱世财指了指厅堂上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去。文奎有些木然地坐下,看了一眼站在钱世财身后的钱英,微微一笑,道:“钱大当家,你的宝贝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呀,将来一定能继承您的家业,执掌整个山寨!”
文奎故意打趣,就是有意想放松情绪,不让钱世财看出他有丝毫的紧张。
果然,这一招奏效了。
钱世财被文奎的临危不惧所折服!
“文先生,老夫把你叫来,一是想向你和王知府表示道歉。你们来是为老夫祝寿的,却差点被人活活烧死。其二呢,就是想知道,这次火灾,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文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钱大当家是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当然!”钱世财狠狠地吸了一口水烟,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发生火灾呢?而且还同一时间数个方位全都起火,目标直指文先生!文先生可是代表王知府来的呀,万一你们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向王知府交待?”
文奎突然对钱世财有了一丝好感。不管这老家伙在传说中有多么可恶,毕竟他现在对自己还算不错!
“大当家,你觉得这个内鬼会是谁呢?”
“还能是谁?要不是偷窥我的位置,巴不得我倒霉,怎么会下此毒手?我猜这人的如意算盘是,想把你们烧死,然后由我去承担所有后果。这样一来……唉,说真的,我真想把这山寨解散了,这些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不想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自始自终,钱英都面无表情地站在钱世财身后,如一尊充满煞气的女神。文奎悄然瞄了一眼钱英,连忙收回目光。
“钱大当家,据王知府所言,您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我觉得山寨的事业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老先生不要妄自菲簿。当然,接班人还是要选好,要不然——”
见文奎大胆地把目光投向钱英,钱世财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文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实不相瞒,我想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度过余年。至于山寨,谁喜欢谁拿去就行了。今晚这么恶毒的计谋都想得出来,谁能保证下一步会不会直接针对老夫而来?要不是我想尽力保持山寨内部的平衡,早就想杀人了!”
钱世财说到这里,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文奎看得出来,这老家伙之所以把自己叫到家里来,还说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是有人想在后面加害于他。
文奎淡淡一笑:“钱大当家,晚辈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当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