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户为单位,一户一穴。文家村一下子新添了十三座新坟。文奎还让人挖了一个大坑,把那几十具黑衣人的尸体全都扔了下去,草草掩埋。
干完这些,文奎回到文家大院。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躺在雕花床上再也不想动一动。柴管家走近来,说道:“少爷,夫人请你过去一下。”
文夫人的脸黑沉沉的,满是怒气。文奎像犯了错的孩子,走进她的房间自觉地跪了下去。
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双方对峙良久,文夫人才冒出一句:“奎儿,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闯大祸了?”
文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听得文夫人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还是她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儿子吗?
老夫人听罢长叹一声:“奎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
“娘,孩儿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道理不明白历朝历代,成王败寇,这是永恒的规律。咱们文家要想兴旺发达,首先就要自身强起来。否则,我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孩儿还有秘密渠道可以购买西洋人的军火?”
至于那个神秘的军火库,从今往后,就说枪支炸药都是从西洋人手上买回来的。否则,还真难以自圆其说。文夫人对于文奎的话半信半疑。
有了前面那些话作铺垫,文奎接下来便劝老夫人搬家。
文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搬家?全都搬到黑水寨去?”
“对,我说的不是我们一家人,而是整个村。现在村里只剩下一半的人了。要是安林他们再来打一次,文家村怕是要绝种了。前些日子芸儿就提起过,说住在黑水寨很舒服,要是能天天住那就好了。我怕您老人家不答应,所以迟迟未动。没想到安林的人来得那么快。”
文夫人固执地吼道:“我不同意!我们文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文家村。这下子好了,你在外面结仇了,要把整个村都搬走,你不用去问一下老族长吗?”
文夫人所指的“老族长”,是年龄八十有九的文祖昌,是文奎的曾祖辈,按辈份算,他是族长。按资产算,他是赤贫,名符其实的“无产阶级”。说话没有任何影响力。
叫文奎去征询这么一个老朽的意见,文奎一点也不觉得老夫人脑子进水了。封建王朝,各个姓氏都是按辈份论尊卑。像文奎这么小的辈子,说不定还有没出生的“爷爷”辈。
遇到搬迁这么大的事,要是需要征得这些没文化没见识的人同意,那这个家永远也搬不成。
母子俩正为搬家这件事较劲时,老族长文祖昌来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年轻人,文奎早就没有了按辈份论尊卑的观念,但他还是很“谦卑”地向文祖昌打了个招呼。
“老爷爷好。”
“咳咳!”文祖昌推门进来,很随意地在一条小木凳上坐下:“阿奎呀。这次那些土匪来我们文家烧杀,怕是来报仇的吧?古人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呀。你看看,文家一夜之间就死了几十个。要是再来一次,我们文家还有人吗?想当初,我们从北方逃荒来到这山旮旮里,只有三兄弟,据说那些年正是元军南下,见人就杀。文家三兄弟是为了躲兵荒才来到这里的。一百年不到,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点人丁呀!”
老族长敢情是来问罪的?文奎满脸戚然,不知如何应对。事情要是都如芸儿想得那么简单,一切好办。现在一下子出来那么多拦路虎,听意思都是不让搬家。文奎可不能对自己的亲人也来野蛮行动。
文奎试探着问道:“老族长,您的意思是?”
文祖昌苦笑了两声,接下来的话完全出乎文奎的意料。
“开族之初,风水先生就说过,我们文家这地方背山面水,三阳开泰,百年之内不出将相王公,也要出土豪富翁。现在也快一百年啦。这么些年来,我们文家受够了乌龟王八的气,官府也好,土匪也罢,都骑在我们文家人头上作威作福。昨晚之事,要不是奎儿带着一帮人拼死抗争,恐怕整个文家村都要灭种啦。”
听到这里,文奎整个心都轻松下来!
老朽木原来如此开明!
“不管得罪了谁,也不管哪来的土匪,我们文家人宁可拼死,也不可当孬种。昨天晚上的事,证明了我们文家后继有人!从今往后,奎儿,你要把文家剩下的人组织起来,教他们练武、打枪,万一天下大乱,别人也不敢随意欺侮咱们。”
老族长的话,听得文夫人愣了神。原本她是要好好教训一下文奎的,要不是他在外面乱来,文家村怎么会遭此劫难?现在从老族长的话里,好像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还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难道文家村死人还没死够吗?
文奎偷偷瞄了老夫人一眼,斗胆说道:“老族长,文奎不才。现在黑水寨已有儿孙的掌控之中。我手下已有士兵两千多人。这次文家村劫难皆因我而起。所以,我想把文家村搬到黑水寨去。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此一来,我的防守战线紧缩,力量不至于太分散,就能免遭屠村的惨案了。”
文祖昌一听,猛拍大腿笑道:“尔等有眼光,有魄力!奎儿吾孙,必成大事也!”
文夫人半天没缓过神来,怔怔地问:“老族长,您的意思是同意搬村?”
“缩紧拳头,方能形成爆发力。黑水寨当然是个好地方。为什么不搬?我赞成!从明天起,搬村!”
文夫人看了看文奎,暗想,这老族长是不是文奎请来当说客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