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来势汹汹,北伐军仓促之下阵型并没有完全摆开,侯玄演坐镇中军骂了一声:“娘的,老子准备攻城的,这些骑兵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完淳拿着松江府新送来的军备,一根长筒的望远镜又称千里镜,看了一会说道:“督帅,这可不是满清的八旗军旗,估计是塞外的蒙古人。”
“蒙古人?”侯玄演刚想说话,一阵急促的射击声传来,蒙古骑兵已经到了火铳的射击范围内,自然遭到了这密集的射击。蒙古人自己身上的要害都知道着皮甲,但是马儿身上却什么都没有,一轮射击下来冲在前面的人仰马翻。前方的骑兵栽倒在地,后面的骑兵刹不住速度,便狠狠地践踏上去,不少人跌落马下,锲形的攻击阵形为之一钝,来敌立即扩散了阵形,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骑士之间都散开了距离。如此一来火铳的威力大减,稳定之后的蒙古骑兵继续冲锋。
随着中军大旗的摇动,侯玄演指挥着北伐军摆阵迎敌,左右翼逐渐合拢,刀盾兵、长枪兵将火铳手护在中间往后撤离。
蒙古人打了这么久的仗,彼此部落间经常互相攻打,但是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曾经制霸世界的骑兵冲锋战术,已经被时代抛弃,一番射击就差点将他们打回原形。
好在居中指挥的清将也不是个庸才,及时调整才避免了自相践踏的惨状,随着后面的兵马杀到阵前,双方混战在一处。
满清阵中,居中指挥的叫尼堪,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的三儿子,尽管他爹被废了,但是他依然因战功被封为多罗贝勒。此次出征,多尔衮特意进封他为敬谨郡王,尼堪也算是临危受命,前来徐州阻挡高歌猛进的北伐中路军。
蒙古人各自为战,上次在济南城下吃了大亏,尼堪吃一堑长一智,战前立下严苛的军法,并且连杀好几个蒙古旗主立威。如今这支蒙古兵战力已经今非昔比,他们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天生伴随着互相的攻伐,单论兵员素知比汉人要高很多。
在蒙古人身后,还有大名府抽调的八旗兵和汉军绿营兵,满清入关以后将大部分的兵力守在了畿辅地区,护卫北京城。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统治是异族统治,守住腹心是最重要的,历史上南方的大片疆土,其实都是汉奸为他们打下来的。
一阵厮杀持续了半天的时间,天色将暗双方各自收兵,大帐中燃起火把,照着中间的沙盘。侯玄演指着萧县说道:“越往北打,伪清的抵抗越强,我本以为徐州他们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今天又来了这么一支大军。你们看萧县这种小镇,在凤阳府他们放弃的无比干脆,到了徐州反而寸土必争了。”
阎应元凝视着沙盘,突然说道:“徐州和凤阳不同,这里是五省通衢之地,水陆漕运便利,失去了徐州就割断了河南和畿辅的一条要道。若是没有吴三桂和孔有德,伪清相当于断了一根臂膀,他们势必要在徐州和我们拼命的。”
“说起吴三桂和孔有德,这四个汉奸头子最近怎么没点动静了?当初他们打襄阳打得起劲,现在北伐全面开打,他们的压力更小了,反而不再活蹦乱跳,真是奇怪。”夏完淳突然想到了久无战报的襄阳战线,不禁疑问道。
侯玄演手里有潜象营的密报,对此倒是一清二楚,笑着说道:“那四个狗东西正坐地起价,趁机和鞑子开条件呢,据说想要当亲王。而且他们还嫌自己的爵位中,顺王这个词太碍眼,想要都和吴三桂一样,去掉顺字。大战已经开启,还在这里抠字眼,真是不知所谓,难怪当初北方沦陷这么快,靠这群货能干成什么事。”
侯玄演将火把靠近沙盘,直接拿它当了工具,指着沙盘上各处隘口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萧县这么块小地方,还想挡住我们,鞑子未免太狂妄了。把湘兵营的兵力全部铺开,十三万人各自攻占附近的卫所。留下厚土营的人马,咱们盯着对面的清兵主力。”他手里的火把指过的地方,沙盘上都留下了黑乎乎的烟火,恰似萧县将要面临的命运。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几片黑云缭绕在皎月旁,举目望去就像是硝烟弥漫遮挡了月光。夜色中军令逐营下达,擦拭完白天鏖战的血迹,将士们继续出发。
萧县到处都是北伐军,地毯式地前进,旨在占据全县。凡是有拿着武器抵抗的,不管是拿一路人马,不管是满是汉还是蒙,见到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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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铁链一样的闪电划破长空,屋顶的瓦片都簌簌地一阵发抖,暴雨倾盆而下。
金陵紫禁城坤宁宫中,王祥年气咻咻地说道:“真没有想到,竟然是高玥这个贱人告的密,她进宫伺候娘娘的时候,还是咱家把她选出来送进坤宁宫的,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灵药手拿着一根金针,挑着烛心让红烛燃的更旺,红彤彤的烛光照在她的俏颊上,如同蒙了一层赤色薄纱。刚刚的雷声吓得她一阵颤粟,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呢,心有余悸地说道:“深宫大院困锁人心,这里面的姑娘可怜的很,是天下最好骗的人。几句知冷知热贴心的话儿,就将她们的心都给挖出来骗走了,哪一个告密都不稀奇。”
“我这就叫人将她抓起来,审问她身后的恶人是谁,咱家倒要看看是谁要对咱们陛下不利。”
“不要!”浊泪顺着针流到灵药白皙的手指上,疼的她眼角含泪,却不拿开,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小爱好,痛却乐此不疲。直到下面的蜡已经凝固,才将针插到蜡烛上,说道:“你把她抓了,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到时候胡乱说一个名字,不但掩护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让我们白费心力。这样的人呀,早就存了死志哩,反正她现在暴露了,我们就盯着她看,我们亲眼看到的过程,比审问出来的更加放心嘛。”
王祥年两眼发光,使劲地点头,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女娃儿。几天下来,他已经对灵药言听计从,浑身充满干劲地回去布置人手。
灵药从手指上将凝固的蜡烛轻轻地除去,疼的她咬着唇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唉,这么大的功劳,老爷回来怎么赏人家呢,真替他发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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