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管在座人的惊讶和吸冷气,朱由检傲然道:“我信仰毛帅,我信了他说的话,一人哭胜过百人哭,外族哭,胜过我族哭。只要我大汉民族平安发展,安享太平,还管什么别的族群生死?”
这就是纯粹的民族主义者,然而民族主义者的思维,却最容易让人接受。这就是毛文龙的流毒。
朱由检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自己的哥哥。他还坚守着自己是臣子的本分,他知道,自己可以建议,但绝对不可以胡乱的决断。这个天下是哥哥的,是未来自己侄子的,不是自己的。
这绝对是天大的事情,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或者是赞成,不单单是胜败问题,最主要的是良心问题,一旦战争发动,自己即便死了,在天之灵也不会得到安宁的。
天启真的相信自己兄弟长大,也绝对相信他所说的局面是会出现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在天灾的逼迫下,两个民族势必要发生一场为生存的死战。正如我兄弟说的,与其在未来,在咱们家里做一场生死决斗,就不如在现在,到他们家里去来一场生死厮杀。为了大汉民族的生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上天真的有惩罚,那就让它降临到朕的身上,”
然后一脸溺爱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你这样的绝断心性是要不得的,你这样的做事极端,也是要不得的,一旦哥哥遭受天谴,你让我怎么敢放心你?”
大家听到这话,就再次无奈的叹息,这绕来绕去的,又绕回了大位传承问题,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没有人插话,也没有人敢插话。
“回到你的老府邸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每10天要向我写一份心得奏折。”
朱由检就含热泪的躬身施礼:“臣,信王,八贤王遵旨。”然后默默的走出了御书房,走出了皇宫。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午门,缓慢的跪倒磕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老府邸,两个月也没有出门半步。
当他再次接到哥哥逼迫他出来的时候,一个沉稳平和心性的朱由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目送走了弟弟,天启长叹一声:“这件事情不要你们担当,朕就做一回乾纲独断。就按照刚刚八贤王的策略办。毛承勇的复辽军草原师四万,加上张家口新募集的两万,再加上信阳,西北十万大军,合计十六万,组成草原兵团。现在开始准备,入冬前兵出长城,做灭族之战。”
然后毫不犹豫的决断:“这不是国战,这是朕自己的战争,和大明子民无关。这次所有的费用,不用国库,国库继续为未来的大灾难准备。就用朕的内帑存银以及各地的股份做为使费,即便朕和皇后不吃不喝,砸锅卖铁,也要实现这个战略目标。”
众臣的眼睛里就闪动的泪光。
所有的人都信天命,所有的人都相信在高高的苍穹里,有神灵在俯视着这个大地,裁判着一个人的德行。这如此天不人愿之事,必将要遭受天谴。
而自己的这位皇帝,为了这个老大帝国的存续,为了在未来巨大的天灾下,让大汉民族生存下去,将本来是一场应该遭受天谴的国战策略,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战争,为此不惜接受上苍的惩罚。
所有的人都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勇于担当,而且对民对臣仁厚的皇帝而感动不已,也全部愿意为这样的皇帝粉身碎骨。
策略定下来了,用谁为帅却是一个难题,这和遭受不遭受天谴无关,而是和这场国战胜负有关。
毛承勇是不行的,他虽然智勇双全,但他只能算是一个独挡一面的帅才,却不是一个有战略层面上的帅才。这样的重担他担不起来。
张维贤主动请缨,天启皇帝却否决了:“北方苦寒,老国公年岁太大,一旦你在北方出现三长两短,就会让战争出现中断,哪怕是短暂的中断,也是致命的。”
张维贤沉思了一下,最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今年自己70有2了。73岁是人生的一道坎儿,一旦自己死在战场上,对整个军心士气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临时换帅是兵家大忌,其中根本原因,就是两个人的思路绝对不可能一致,就会造成策略的没有延续性。
杨嗣昌想了下,抬头刚要张嘴。
天启皇帝直接拒绝:“你是首辅,现在大明几乎所有的转型策略,大政方针,都是由你主持。一旦你不在,那些策略和大政方针,同样将被打断,这样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杨嗣昌就默然不语了,他不是没有担当,而是他明白大局。
孙元化根本就没有请缨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做做调度协调行,带兵打仗,那就是带着将士们一起去送死。
“曹文诏,朕认为这个人可用。”
孙元化反对道:“虽然当初毛帅将他安排在张家口,就有对阵林丹汗的目的。但毛帅的想法和现在咱们的决断是有天壤之别的,规模上也要大的太多。他还年轻,能担当得起这样的重任吗?”
天启皇帝不以为然的笑着道:“毛帅举荐安排的人,绝对是能人,我相信毛帅的识人之明。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下中旨,封他为草原督师。”然后看向杨世昌:“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就不需要内阁署理了。”
杨嗣昌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沉重的事情说完了,杨嗣昌将跑题儿的事情再拉回来:“毛帅那里艰难,我们必须有所动作,否则一旦局势糜烂,整个辽东将崩盘。”
天启就打开了眼前的折子:“洪承畴已经上了折子,请求对辽东用兵,只要他一发动,皇太极将前后难以兼顾,辽东的局势自然而然也就解决了。”
杨嗣昌当时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杨嗣昌,竟然将奏折不经过内阁,直接传到皇帝的手中,这是僭越,内阁将决定对他进行重重的惩处。”
“洪承畴这么做并不是僭越,他在奏折里已经明确的说明,他是怕人多嘴杂,泄露了军事秘密。同时,辽东经略和辽东巡抚,有在战争中临机决断的权利,在紧急时候,是可以不通过我们就自行决断的。之所以洪承畴向我们汇报,这是表示他对我们的尊重。”然后看看一脸铁青的杨嗣昌:“既然首辅如此重视规矩,那我们就照着规矩办。”然后对着门外呼唤:“来人,将这个奏折送到内阁去,然后由内阁批复,再送到司礼监,然后再交到朕的手上。”一个小太监就麻利的将这个折子拿走,就在大家说着话的时候,不到两刻钟,司礼监王振就规规矩矩的将这个折子,又递到了御书房,交到了天启的手中。
对于这个玩笑一样的程序,没有人说笑,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皇权和臣权的一次小小的较量和妥协。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破的。
杨嗣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洪承畴能够主动出击,这是相当让人欣慰的,如此,毛帅的危局就解了。”
天启就对着外面叫:“魏大伴进来一下。”
虽然失去了巨大的权利,但依旧没有失去皇帝宠幸的魏忠贤小跑着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就从内帑里拿出五十万银子,十万给关宁做为奖赏,四十万给东江镇做为奖励,立刻发出不能耽搁。”
魏忠贤毫不犹豫的在怀里拿出一叠汇票,抽出两张,送到了天启面前。
天启就在两张空白的地方填写了数字,然后推给国舅爷,也就是现在的建行行长。
张继先看了一下,就在怀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印盖章,然后交给了魏忠贤:“还要麻烦公公派个人送到总行去。”
魏忠贤接了过去,再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后退了出去。
这就是现在大明的办事效率,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扯皮到地老天荒,一件天大的事情就这么在眨眼间就办妥了。有人盛赞当初大明东林党执政的时候,是真正的民主。
其实,东林是民主,但民主的过了头了,所有的事情只要一个人反对,就不能通过,这是及其危险的。想后来,波澜那个当时欧洲第二的大国,就是这种民主,将自己玩的三次灭国,现在成了欧洲四流的小国。
民主不是无限的,民主是要有约束的,就比如现在的大明。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洪承畴已经发动了对皇太极占据的广宁发动了进攻。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