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门速射炮轰然开炮,五百颗开花弹,带着燃烧的引信扑向了敌人的炮兵阵地。炮手们也不看效果,不等再次下令,纷纷打开舱栓,将炽热的子铳从炮膛里退出,一阵清脆的铜子铳,带着还没消散的白烟滚落在城墙上,一个装填手立刻将又一个装填完毕的子铳塞进了炮膛。炮手面无表情的咣当一声,关闭了舱门,将火红的通条直接插进了活门,又是一声巨响,又一颗炮弹飞出炮膛,飞向了敌阵。再次装填,再次射击,五百门速射炮,硬是打出了成千上万门大炮的气势。
一颗连着一颗的开花弹飞过遥远的距离,呼啸着落在了佟养性汉军炮阵地上,转眼之间,就将佟养性的炮兵阵地淹没在了一片硝烟火海之中,开花弹的爆炸声汇合成一片壮烈的奏鸣曲,纷飞的弹片,飞溅的火焰吞噬着他所遇到的一切。让本来就炎热干燥的夏日空气,变得更加炽热,热的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皇太极和他的将士们,一个个就像死鱼一样,张大了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炮兵阵地上的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火海,不说不动,就好像木雕泥塑一样。
一批批呼啸的炮弹几乎是排成一道线一样,源源不断的飞过去爆炸,更增加了那片区域的火势和硝烟,自己家的火药殉爆更加助长了这种壮观,是的,是壮观,壮观的简直让所有的人忘记了一切,只剩下的是震撼了。
太震撼了,震撼的大家不知道敌人的炮火是什么时候停息的,等硝烟散尽大火熄灭的时候,大家只感觉四周一片寂静,寂静的都能听到同伴的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大家只感觉自己的嘴巴很疼,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张嘴的时间太久了,久的让大家下巴嘴巴酸疼。
看向原先自己那壮观的炮兵阵地,这时候就好像被人翻过的土地一样,到处都是新鲜的土壤,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在那片土地上,原本茂密的野草已经不剩一棵了,增加的是无数残肢断臂,是无数人的血肉内脏,让土壤潮湿的都能攥出血来。原本黄色的土壤,变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恶心的黑红。
原先的大炮七扭八歪的倒在那些新鲜的土壤上,倒在那大大小小的弹坑上。小的火炮已经扭曲变形,大的火炮也都被烧的熏的黑红。有心人默算了一下,大约还完好的也就是一半了。
皇太极收拢下心神,将佟养性叫了过来。
佟养性如同从灶王爷家跑出来一般,只剩下一口牙是白的了。
但这家伙竟然有如神助,除了身上的战袍被烈焰烧焦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之外,竟然没有受一点伤。看来,这家伙适合做炮神,因为那么密集的敌人炮弹都奈何不了他。
“损失多少?”皇太极波澜不惊的询问。
佟养性立刻回答:“损失大小火炮八百一十三,损失炮手五千。”
这样的损失,即便是一项心大的皇太极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大?”
佟养性就痛苦的回答:“敌人懂得炮战。他在我们第一次打炮的时候没有还击。但在我们第二次装填的时候才开炮,这才造成了我们巨大的损失。”
皇太极就虚心的求教:“这有什么区别吗?”
佟养性不愧是懂得炮兵的,立刻回答:“有,而且结局差距巨大。”
“什么差别?”这个自己必须懂,要不然容易被人糊弄。再说了,这次炮神照顾了佟养性,让他毫发未伤,但下次呢?下次他倒霉了,自己必须再教导出一个新的炮队统领。即便他不战死,将威力这么巨大的队伍交给一个二女真,自己是绝对不放心的,这么大的利器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放心。
被大汗这么虚心求加,被如此重视,佟养性正是抖落自己学问,争取重视,也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于是就详细的说明了这里的差别:“第一次,我们是事先装填好的,大部分人员都在后面。第二次装填就必须上来足够的人手,将大炮重新调整摆正,擦拭炮膛,将火药桶搬到阵地,这样,整个阵地就布满了人,而阵地上也布满了危险的火药。结果这次敌人还不是普通的弹丸,而是最珍贵的开花弹,这样对我们人员的杀伤就非常巨大了,这不是臣愚蠢,是敌人太狡猾啊。”
皇太极看到了开花弹的巨大威力,自己一定要大力发展开花弹,就询问:“这次敌人大约打出来多少开花弹,开花弹的造价几何?”
佟养性就默算了一下,最终报出了数目:“这一次,敌人最少打出了近万,开花弹的造价,每一颗,最少要十两银子。”
“一万,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没啦,我的天啊。”这个数目简直让皇太极羡慕嫉妒恨了。就这转眼,十万银子就没了,这大明得多有钱啊,嫉妒的是大明怎么能这么有钱呢,恨的是,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玩不起这样的游戏的。这就是大明的底蕴,他们有广袤的土地,有无数的人口,有数不清的钱粮,他们可以打没一批,转眼就会再上一批,真的是无穷无尽。只要上位者不是愚蠢的人,只要上下一心,这个中原帝国,是绝对不会被外族征服的。
“如果我们的将士在发起冲锋的时候,敌人再给我们来这一下子,那我们的勇士损失就大了。”
“大汗不用再担心了,因为这次炮战,等于是敌人的孤注一掷了。”
“为什么?”。
“因为后面敌人发射的,也是实心弹了,这足以说明,敌人没有开花弹了。”
听到这样的分析,皇太极的精神再次来了。立刻大声的吩咐:“你现在整顿炮兵,立刻对锦州四门发动轰击。”然后对身边的将士们大声下令:“我女真的勇士们,全体都有,目标锦州,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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