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仇恨不是这个拉法,现在处在现在这个位置,还是尽量的团结人,而不是结仇,这才是王道啊。
结果张继先却笑着问道:“难道东林那些中坚坚定者,就因为您分给了他们红利就不再反对你,不再恨你了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更很直接,毛文龙就摇摇头,痛苦的道:“不会的,他们即便吃了我无数的好处,但因为我们和他们的理念不同,他们依旧恨我入骨,就比如行走在草原上的百家皇商,能取得皇商资格的,还不不都是朝廷中那些东林大佬所代表的士绅豪门,当初我就是要分润一些好处给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和他们缓和关系,我不奢望他们能支持我,但最少能不再往死里整我,为此我不惜将我们将士用生命鲜血缴获的战利品,和我的商行一样的平分,一样的价格。但是——唉——”只能长叹一声,就没有了下文了。再说,满眼是泪啊。
张继先就安慰毛文龙道:“大帅之心,兄弟理解,但你和东林,也就是我们的孤臣党的理念和东林的理念天生的就是相对立的,绝对不能一方向另一方妥协,东林是要将他们的圣人治国之道普及天下,但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大明时代,就是要将整个大明彻底的推进万丈深渊;而我们孤臣党依照您规定策划的治国理念,是要富国强兵,实干不空谈,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将这个大明带上中兴富强,这样的治国理念是互相抵触,是绝对不相融合的,如此一来,即便你给予他们再多,也不可能消弭这种根本性的差别和矛盾。”
毛文龙就只能再次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张继先能够感受到毛文龙的心情,顿了下之后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东林的庞大群体,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他们的理念思维是基于几千年的所谓圣人的教化之中的,这一点,我们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是啊,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就很难了,就比如说戒烟。”然后毛文龙就拿出了自己皮岛的香烟点上一颗,张继先就直接抢去了整盒,然后也点燃一支:“让一个人戒烟容易,但让千百人一起戒烟难啊。”在吞云吐雾里,毛文龙痛苦的说着道理:“而改变一群人的习惯,就更难了,如果要改变一个从娘胎里就被教化的思想,真的让人感觉到无力。”毛文龙哀叹一声,最终还是将抽了半颗的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浑身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但是,我们还要做,必须要做,为了这个大明,为了这汉家天下,我们必须要做下去,不然就对不起我们来这世界一回了。”
站在神情寂寥的毛文龙身后,张继先感受了毛文龙的心思担当:“千万人我独往,这是一种精神,但这样做其实也是傻子,所以,我们既然不能改变他们,为什么我们不分化他们呢。”
这样的提法,让毛文龙愣住了,对啊,这是一个新的思路啊,然后猛的回身,紧紧的盯住这个让自己有种新想法的兄弟:“你说下去。”
张继先感觉到了毛文龙的理解和领悟,于是信心满满的道:“东林的根基在于那些受到所谓圣人教化的士子,圣人的言语,我们不能反驳,也无力反驳,更不能反驳,谁对谁错,大家会更加争论不休,那将是一场灾难。”
对于张继先的见解,毛文龙深有体会,在后世,为儒学对中国是有害还是有利这一观点上,在论坛里吵的沸反盈天,但各说各的理,其实谁也拿不出正确的道理来驳倒对方,还不是,大家互相反驳的依据还是儒家的理论圣人的言语,这本身就是可笑的,圣人言语,儒家经典有其正确性,也有其错误,用本身的错误去反驳正确,再用正确反驳错误,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最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最终成为一种无限蔓延的扯皮。
“既然我们不能在理论上打倒阻碍发展的所谓东林的根基理论,那么,我们就分化他们。”张继先就坚决肯定的将手中的烟一把掐灭,就好像掐灭一个毒菌。
听到这话,毛文龙再次愣在当场,然后双手一拍:“你说——”
得到毛文龙的肯定,张继先就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东林士子,毕竟还是清苦的多,如果我们这次分润红利,坚决不给他们,那么那些底层的士子饥寒交迫中,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到了一笔丰厚的红利而没有他们,当然对我们要心存怨念,但更大的怨念是什么?”眯着眼睛一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清高这种东西是不能当饭吃的,所以,在吃饭和清高之间,最大的怨念是他们没有得到,既然在你这个团体里我不能得到任何东西,那么就会有些人在坚持自己的不确定的信念之间饿死,还是在让日子滋润和不再清高之间有种选择。”
“有道理。”
“人性本贪人性本善这个是千古命题,但我认为,管他什么人性,我就看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堆金子在那里,我就不信人不生出贪婪,所以,只要我们做出区别,让道理的根基——那些贫穷的士子在滋润的日子和贫寒的日子之间做个选择,那么,我坚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然后将拳头狠狠的砸了下虚空:“这一点,我无比坚信。”
对于张继先这样的论断,毛文龙先是惊讶,再是惊讶,然后也将拳头往虚空里狠狠的一砸:“你对人性的掌控是如此透彻,很和你的老哥哥许杰相提并论,那么好吧,我对你的想法和效果,我也无比坚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