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当然在应有的议题之内,反正也是晚饭了。
毛文龙就躺在台阶上的躺椅里,身上盖着被子,看着院子里分成两拨的吃饭团伙,一波是即将回到皮岛的皮岛将士,一波是即将随扈信王山海关阅兵的勋贵子弟营的成员,还有就是一大群当朝已经坚定的加入了孤臣党的官员,其中鹤立鸡群的就是沈其仁大表哥。
而舅舅沈光祚也难得的出现在这里,就坐在了毛文龙的身边。现在舅舅沈光祚已经摆开了车马,坚定的站在了孤臣党的阵营,并且以元老自居。
一拨是以许杰为首,一拨原则上是以张之及为首,其实却是被张之及唯命是从的张继先代表。
可能是性格相投,或者干脆就叫一丘之貉,许杰和张继先一见如故,两个人简单的交谈之后,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其实就是两个人看事情都是以黑暗为主,所以就臭味相投了。
经过短短的一个月,孤臣党这次算是真正的成型了,不单单是原先那种鱼龙混杂的商行股东,现在已经有了官员为主的骨干。
就比如,顺天府尹的沈光祚之下,是刑部左侍郎的沈其仁,工部侍郎的魏世忠,户部薪饷司这个非常要害的侍郎杨嗣昌,还有刚刚急匆匆赶来代表徐光启的孙元化,然后是工部的郎中苏其民,兵部的郎中丁文礼,五城兵马司南司指挥使刘放,禁军都指挥使的张宽等等,一下子就将毛文龙的小院挤的是满满当当。
舅舅沈光祚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说了开场白,资格在,辈分在,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接下来就是毛文龙做正式的演讲。
扫视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并没有因为人才汇聚而高兴,因为毛文龙严密的告诫刚刚不久前自己的安排,在外面,已经疯传毛文龙为了国朝大业,准备放弃京城里所有的事情,义无反顾的要带兵回皮岛,准备在近日为配合蒙古人的反抗,为配合孙师傅阅兵后可能的大反攻而发动对建奴的进攻,所以,在座的诸位都有些神色凝重。
看到这样的结果,毛文龙比较满意,满意自己的计划即将得逞。
其实,自己不想回皮岛,因为自己已经安排了最完善的前线指挥系统,他坚信许杰会代替自己做好这个有限的的进攻的,等到大海封冻之前回去,什么事情都能来得及,至少即便许杰等有小挫败,收拾残局还来得及,但京城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放手的,这是毛文龙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
而之所以要放出这样的风声,其实就是一个给皇上,给叶向高,给全天下的人表示自己的一个姿态,一个高大的,大义凌然的,一个一心为国的姿态。
现在看来,至少欺骗了眼前的这帮人了,以退为进,毛文龙坚信,当自己决定走的时候,天启和魏忠贤会挽留自己的,即便退一万步说他们不挽留自己,哼哼,自己还可以在天津港登船的时候,直接再昏迷一次吗,反正自己有病,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
这更能展现自己的高大上的人品不是。
带着这样阴暗的心理,毛文龙故作有气无力的对大家道:“前线突然出现了变故,其他一切都应该放下,所以我不得不决定,放弃一切,准备回到皮岛去,带着我们皮岛将士对建奴发起进攻,进攻再进攻,以保证我们大明的安全。”
大明没有秘密,蒙古的事情已经经过朝堂上的争论传遍了整个大明的官场,更让这些关心国事的愤青所知,看到在这个国朝再次可能出现最大变局的时候,拖着病体的毛帅再次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场的决定,所有的人,最少是心怀国家的人对毛文龙的举动充满了敬畏,充满了尊重。听到毛文龙这么说,看到毛文龙那样的病体依旧这么决定,所有的人都在肃然起敬的同时,眼里满眼是热泪了,其中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抽泣了。
这样的表现也让人理解,他们一来担心毛文龙的身体状况,也被毛文龙的担当爱国所感动,更主要的是,他们也在担心,毛文龙一走,刚刚兴起的孤臣党将没有了英勇善战的大旗,前途就变得迷茫起来,而大家已经加入了孤臣党,身上已经打下了牢牢的孤臣党烙印,已经再也不被其他团体所容,在现在党争激烈到非此即彼的关键时候,怎么不让大家为毛文龙担心,为自己的前途担心。
“还记得我的座右铭吗?*******,*******。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忠君爱国,实干兴邦,在这个国朝艰难时候,我怎么能因为身体不佳就躲在这里养病呢,在后金建奴蠢蠢欲动的时候,在建奴需要牵制而让孙师傅能安心施行他建设辽西徐徐推进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出牺牲,这是为国,这是实干兴邦的表现,”毛文龙无比虚弱但语气坚定的说道。
一说起辽西防线徐徐推进之策,许多人的肚子里就有气,其中脾气暴躁的就出声抱怨:“堂堂大明,有亿万人口,然而面对加上辽西汉人在一起也不过五百万的建奴,竟然没有一点进取之心,只知道一味的做缩头乌龟,这还是能臣敢战的吗?”
有一个官员站出来大声的指责:“徐徐推进,那个袁崇焕修建一个宁远城,就耗费四五百万,用时已经快一年,却无一个斩获,没有一步前进,照着这个速度,宁远没有三两年是修建不成,而照着这个速度,兵逼辽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照着这个速度,收复辽东更是遥遥无期,可惜了每年几百上千万的钱粮,这不等于是喂了狗了吗?”
又一个官员站出来痛批:“袁崇焕,只会大言不惭,想当年自己一个人跑到辽西,然后跑到皇上面前,大言不惭的说,给他足谷足饷,他一人就可守辽西,然而国朝满足来他的需求,结果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是一个风吹草动,就吓的要毛帅带病出战再行牵制。”
“就是嘛。”有一个勋贵愤青站起来大声的抱怨:“而他每年消耗几百万,在辽西已经被建奴放弃而无一敌的情况下,却依旧踌躇不前,但毛帅呢?所得朝廷钱粮不过百之一,但凭借一群难民中组成的好汉,就立足皮岛,而且收复旅顺,收复南关,三战镇江,杀真正建奴近万,如果朝廷将给他袁崇焕袁大嘴巴的钱粮不要多了,只要一半,那么毛帅早就收复辽东了。”
“东林误国,袁崇焕误国,圣上被蒙蔽了,我们明天就叩阕求见陛下,申明真相,请加大给毛帅钱粮支持,早日收复辽东。”
“对,我们明日联合叩阕,请见皇上,我们在座的虽然官微言轻,但我们有忧国忧民之心,我们求见皇上。”
越说越激动,一时间群情激奋,呼喊连天。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面是靡费无数却无寸功,一面是没有后援穷困潦倒却积极进取,孰是孰非便是一目了然。
在群情激奋里,关闭着房门的毛文龙的明堂里就有不安的椅子挪动的声音,毛文龙轻轻一笑,听壁角,趴窗户根是吧,那就让你听听大多数人的心声,让你对那个袁崇焕心生嫌隙,这可比我上折子参他效果更好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