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准备心安理得的做个看客的时候,但突然发现,安费扬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早就没有了往日见谁都笑眯眯一团和气的光亮,而是变得像狼一样的凶狠。在这种居高临下的盯视下,佟养性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似乎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嘎巴嘎巴的响,似乎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这时候他才想明白,这件惨败其实也关乎到自己。
这一次出兵如此紧急,第一个当然是要拔除大金后背的芒刺毛文龙,毛文龙现在扎根在镇江,虽然实力还弱小,无法对后金造成大规模的杀伤,但是位于后金的大后方,(有点像古巴对于美国的位置)。时时刻刻牵制着后金军,只要后金军有什么大动作,毛文龙就派兵袭扰后金的大后方,让后金军苦不堪言。
还有一点,毛文龙也擅长收买人心,导致了后金内部也经常发生小规模军民暴动,虽然此举对后金不痛不痒,但也够恶心他们了。就在这毛文龙占据镇江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收拢了几万不服后金管辖的难民,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将来必将尾大不掉。
所以,皇帝努尔哈赤和理政五大臣,其中就包括这个安费扬古一致认为,在毛文龙还没真正成气候的时候,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快速斩断这个毒瘤。
这是明面上的大战略,这个谁都知道。但其实这件事情能快速被努尔哈赤通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想替弟弟报仇心切,上下鼓动的结果。
如果这一次胜利了,当然就是大功一件。但像这次绝无仅有的惨败,那这话就得两说了。原先的紧急出击,是为了对敌人搞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这时候可以说是自己急功近利,准备不足。
但也可以说自己原先想皇帝鼓动的这场战争,就会被人翻转过来,说是自己公报私仇,那时候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现在自己不是旁观者,现在自己和阿敏,还有这个安费古阳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想到这个消息传回后方后的结果,屠戮镇江,抢掠无数的喜悦这一刻全被恐惧所取代。
自己可不比别人,自己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得了皇帝的信赖,才给了一个鸡肋一样的汉军统领的称呼,自己一不会带兵,这些汉军实力也不行给,在这群狼环视的强盗窝子里,生存本来就艰难无比战战兢兢,如果这次被人利用了这个大败,那自己就将被瞬间撕咬的七零八落,想到这里,佟养性竟然听到了自己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们该怎么办?”最终,佟养性还是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要想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要想不被眼前的这个家伙推出去做个替罪羊,那自己必须坚定的站在这个战车上。
安费扬古沉声道:“旗主调我去前线参战。”
“还打啊。”佟养性不由得哭丧着脸问到,但此话一出,自己就后悔了,也惭愧了。大金的勇士什么时候在吃亏的时候不马上找回来?即便打个平手,那都算是吃亏,就是那样,也要找回来。而自己现在竟然说出了这样的丧气话,这和自己女真的身份不符啊,这要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有损啊。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要找回来:“我是说,既然能让咱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以被我们打的跟个兔子一样的毛文龙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此我认为,毛文龙一定是得到了援军。”然后敲打一下椅子的扶手,坚定的做实诚了自己的判断,“而且绝对还不是普通的明军,因为大明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明军,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德行,不要说我们开国四贝勒之一的阿敏亲自上阵,就是一个牛录额真,就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漫山乱跑,所以,我认为,这绝对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
这些话,其实已经有意无意之间,在为自己一群的战败寻找借口了。
看到佟养性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关系,安费古阳狼一样的目光也就柔和了许多,将逼视他的目光收回,掂量着手中的军报调令却不说话。
佟养性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始缓慢的继续寻找着合理的借口:“萨尔浒一战,我们几乎歼灭了大明从全国各地调过来的几乎所有能战的军队,但还有两支却没有动,一个是山陕边军,一个便是那山东登莱明军。”然后神色坚定的道:“而登莱巡抚陶朗先,他协助经略使熊廷弼筹得兵员3万、良马万匹、艨舰2000艘、甲仗200万副。这在大明,绝对是一股最强悍的实力了,那是不是他派水军出了渤海,增援了毛文龙?”然后又自言自语的断定:“肯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安费扬古就欣慰的点头:“额驸说的有道理,和前面传来的军报非常相符,阿敏旗主军报上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战斗正酣,,突然一南一西杀来了明军的两路援军,我军腹背受敌,这才导致不得不撤军的这场惨败。”
“一南一北?”佟养性就纳闷了,西面来的还好说,那是大明的援军一定的,但南面的援军会是谁?
猛的想起,不由得惊呆,但又释然了。
“额驸猜测的对,据我想,南面的也一定是朝鲜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对对对,只有朝鲜那帮棒子出兵了,才能解释得通这个状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