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老夫子正在跟陆鲲身侧的李珍讲授,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便见自己的一个学生面沉如墨,低着头,大字也不写了。而这个学生偏偏是来了没有几天的新学生,都说这个学生身份贵重,可是怎么就这么不学无术呢?
老夫子又想起第一天上课时,陆鲲说的那些个话,脸也阴沉了下来,语头一收,手指轻轻点了点李珍的桌面儿,胡子不翘一翘的,指向陆鲲,故意问道:“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何解?”
陆鲲一愣,站起身来,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一站,修竹只觉得面前的光线似乎都被他当去了大半。这小子本来就高,坐着已经是挡光了,如今站着效果可不是更加的强烈了?
修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双手的食指与大拇指相互摩擦,似乎是在比划着什么,身旁的两个小厮都站得离开他有一段距离,想要过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实现。
所以这是在跟自己的小厮无通有无?
也不像啊。
李珍略一沉思,记起来昨天夫子的解释,想要提点这位大哥两句儿,可是陆鲲就是不看他,嘴巴张了几张,又合了起来。
而陆鲲突然被问,心时面又正是烦燥呢,口气也便不太好,冲着夫子嚷道:“你们的圣人那么喜欢曰来曰去的,一辈子说那么多话,谁知道他都是什么意思?你来问我,我问谁去?难道让小爷拔了他的祖坟去问问?”
原本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提问,有了这个回答,课堂上面落针可闻。
夫子几近全白的小胡子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看来真的是被气的不轻,“老夫,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了,一向被人尊敬……”他的话戛然而止,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这话什么人刚才才说过。
修竹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夫子跟前,接着又送了一杯水杯递给陆鲲。
夫子喝了一口水,咳嗽压下去了一些,便是依然有些咳,并无大碍了。
陆鲲握着修竹递过来的水,觉得口里面,心里面都丝丝的甜,再看向修竹的眼神便不那么严厉了。
修竹低头嘻笑,就知道这人的脾气古怪,没有想到还这么阴晴不定啊?原来绝非良配。也不知道李妙玉是那只眼睛瞎了,才会心心念念要嫁给她呢?难道只嫁给身份吗?那一辈子,岂不是太没有意思?
提到亲事,修竹又忍不住瞟了一眼李妙贤。
李妙贤也十四岁了,来年便是十五,在他们大燕,女子十五岁就算是大人了,订了亲的人家便会陆续的出嫁。
然而,安国公府这两个大姑娘,都还没有定。本来求亲的人不少,可是安国公却一直不松口儿,柳夫人性子软,也没有想过要这事儿上与安国公要强,所以便拖着。
老夫子缓过劲儿来,那一张嘴,像是没了皮儿一般,对着姐弟几个一直磨叨了半天。直到日头偏西,这才放过了她们。
可是,已经是早已过了饭点儿,再难有吃的了。
几个人全都饥肠辘辘,一出了学堂的门儿,便一哄而散。
李妙玉没有走,李妙贤也没有即可便走。她们等几个小豆布自己走远,这才把目光齐齐地投向陆鲲。
陆鲲却是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大步迈开,傲骄用鼻子冷哼一声儿,头也不回的走了。扫红向几个揖了揖,也连忙退了出局。
等陆鲲一走,李妙玉的贤惠大度一点儿都装不下去,抬脚便要去追,但是又一想,似乎有些不妥当,便没有再去。
李妙贤看着陆鲲气鼓鼓的离开了,心时面有些发怵,再者他也不是她的什么人,便笑了笑,似毫都没有放在心里面。
可是这笑落却在了李妙玉的眼里面,便使她万分的惶恐。
不过,好在正主儿并没有被影响到。
回到妙贤居,李妙贤明显的放下了这件事儿。修竹也忘记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上午的那件事儿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儿,很快的隐灭在众人的心里面。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晚上,那个宁远侯世子又来了。
这次只是在妙贤居附近转着圈儿的逛园子。
修竹悄悄地搬了块石头,惦着脚儿,往外面看,只见外面天已经隆隆黑。原本威风凌凌的人,便柔软了许多。
轻轻推开门儿,走了出去,向着陆鲲行去。
陆鲲看到修竹,显然是感到十分的意外,一双眼睛亮得看比天上最亮的星星。几步走到修竹跟前,又细细地把她打量了一遍。
只见这丫头,这了一个年头儿,身体像是浸了水的竹笋一般,一天一个样子,如今出落的更加风致了。
正打量着,她的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惊闪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呢?
陆鲲百思不得其解。
李妙贤干脆就当起了甩手掌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起来。
想不明白便不想,陆鲲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面,这才恶狠狠地逼问道:“我送你的东西,你怎么就不戴呢?”
原来是为这个啊,修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要戴啊?怪沉的。”
“沉?”陆鲲挑眉,“几件首饰有什么沉的?”说着,把修竹的袖子往起一拉,只见修竹光溜溜的胳膊上面什么都没有,气性又起,硬拉着修竹立刻便要去买最好看的首饰来戴。
修竹挣开他,问道:“戴首饰有什么好的?”反正她就是不喜欢。
陆鲲有些迷茫,又见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似乎还在闪,一把拉她过来,把外衣检查了好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
修竹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他拉的生疼,气得直嘟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