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对锄绿的话诸多意见,但是看他面色沉凝,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没有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扫红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当然紧张了!”锄绿喊道,“大夫说,我们世子爷不能喝酒!”
锄绿坐有前面,背对着修竹,修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听声音依然能听出他心里面的不满。
当然,这份不满是针对她的。
因为她让陆鲲饮了酒。
陆鲲不能喝酒?
不能喝吗?
可是他并没有说啊,不但这次没有说,就算以前,她还是嘉言郡主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啊!
刚刚他的样子也只是像喝多了,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为什么说他不能喝?
“你们世子爷为什么不能喝酒?”修竹向前移了移,就坐在马车的门口,一只手拉起车帘,对着外面焦急的问道。皇祖母提过,有些人不能沾酒,否则会酒精过敏,有些心脑血管不好的人更是不能多饮,否则会有生命危险,那么他属于那一种?
锄绿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语气冷淡,敷衍道,“不知道。”
世子爷对他好,现在世子爷有难,他多想陪在他身边,却被派了这样一个活计,他心里面不好受。当然就算好受,他也不想给这个小丫头片子好脸色,若不是她,世子爷还好好的呢?
怎么偏偏派了他这件差事,真是,真是……
“不知道……”修竹也是一愣,抓着车帘,半个身子就探到了外面,伸手拉住锄绿的胳膊,大声叫道:“停车,停车!”
锄绿身体不稳,车也跟着剧烈的晃动,马儿不安的嘶鸣,双蹄腾空,停了下来。
锄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稳住了车,才狠狠地瞪了修竹一眼,骂道:“干什么?不想活了?”
修竹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锄绿,小声的说道:“锄绿哥哥,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世子爷,心里面太乱了,所以……”
锄绿又瞪了修竹一眼,喝斥道:“就你担心世子爷?”然后,目光盯上修竹依然抓紧的自己的胳膊,直到修竹讪讪的松了手,脸色这才好了那么一点儿点儿,“担心也不能添乱啊!”
这是被**裸的嫌弃了吗?
修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呢!
可是锄绿却看都不看她,自顾自的跳下马上,对着车前的大白马,又是摸,又是说的好一通安抚,这才又跳了回来,坐在车辕上,挥一挥鞭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得,算我倒霉,上车,先把你送回去,再回来照顾世子爷。”
见修竹站着未动,又催促道:“哎哟,我的姐姐哎,我的亲姨哎,劳您大驾,些吧,再晚,送了你,城门这么一关,我就出不来了。”
修竹眨眼,看着他,“那就不送了。”
“不、不送?你什么意思?”
“不送,就是不送,还能什么意思?”这次换做修竹瞪他,“就是字面意思,你的姐姐,亲姨,姑奶奶我不走了。”说完,一甩头,潇洒的穿过庄子大门,把守门小厮的眼睛子惊掉一地。
“你什么意思?”锄绿见她进去,赶忙把手里面的马鞭扔给门口的小厮,大步追了上去,“怎么又不走了啊?”
修竹心里面说道:当然不能走了,他是我的未婚夫,虽然是前的吧?可是到底也是过,况且那酒又是她亲自倒的,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了?那不成了谋杀亲夫了?
但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反而急切地看着锄绿问道:“世子爷都那样了,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况且,你和扫红都是小厮,又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的丫鬟,男子的心毕竟没有女孩子细,我还是留下来吧。”
转头,又问:“世子爷现在那里?”
锄绿纠结道:“可是,扫红让我先送你回去?”
“扫红的话重要,还是世子爷的身体重要?”修竹责问道:“你若是只听扫红的?又把你们世子爷放在何处?”
“那安国公府那边……”
“不拘派那个小厮过去说一声儿就是。大小姐不会介意的。”修竹说着,跟锄绿一路急行,待走到一处小院儿,见里面静悄悄的,有一个生的粗壮的丫鬟正蹲在地上生火熬药。
锄绿这才复又退了出去,找别人去安国府报信儿去了。
修竹则越过那个丫鬟,径直走向挂着半旧厚毡帘的正房走去,她的手都碰到帘子边儿了,那个胖丫鬟才发现她,粗声粗气的问道:“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修竹回头看她一眼,早已经扫见她身上的丫鬟服饰与自己的不同,应该是宁远侯府的制服吧?
可是,她并不想理她,怎么办?
修竹心里面清楚,一旦两个人说上话,又得好一通解释,于是便选择不答,直接挑起门帘,往屋里面闯。
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间随意的摆着桌椅板凳,墙上挂着弓箭等物,修竹不待细看,便转进了里面一间。
里面一间比外面一间略小一些,最里面是一张花梨木的大床,挂着石青色的帷幔,铺盖亦是差不多的颜色。
陆鲲此刻正躺地那里。
一张脸如同一张红布,红得有些吓人,同时呼吸沉重,眉头更是难受的皱了起来,拧成一个疙瘩。
扫红正弯腰在一旁的水盆里面拧着帕子,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头来,待看清楚是修竹时,冷冷的说道:“修竹姑娘,请回吧?世子爷现在没有功夫见您。我已经发排了锄绿送您。”
修竹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儿,没有往后退,反而是向着屋里面走了两步,轻声说道:“我知道。”
然后,十分自然的接过扫红手里面的湿帕子,走到床边儿,轻轻地帮陆鲲擦起脸来,同时小声问道:“庄子上是不是有大夫?大夫怎么说?”
扫红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愣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接过帕子,修竹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个转身,绕过他,走到水盆旁边,重新把帕子湿了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