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国公爷又回来了。”芙蓉两手掐着手绢儿,“那时候小姐正说方姨娘的不是呢!国公爷便骂小姐目无尊长,枉想插手父亲的房内事儿,小姐立时就气着了。夫人也气得不轻,在床|上坐都坐不住了。方姨娘这才得意地拉着国公爷去了,我也赶忙扶着小姐回来了。可是呢,要不要请大夫啊?”
这个罪名可是下得不轻啊!绿菊被唬了一跳,沉默地向着自己的主子,十分的心疼,可是却无计可施,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迫使自己尽量不要哭出来。
丹桂端着铜盆更是急得想要跳脚,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生在这样一个糟心的家里啊?那么……墨菊姐姐的事儿,还要不要告诉小姐啊?
很快,国公爷训斥了大小姐目无尊长妄图插手父亲的房中事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安国公府。
寿康院里面,方老夫人拍着案几大声地连声训斥:“混账,混账,咱们府里面怎么出了这样忤逆不孝的东西?!”然后又指向站在一旁的方姨娘,“你去告诉那个不孝女,从今儿日起,让她不要再出院门半步,给我好好的在屋里面抄抄《女戒》,不抄够一百遍也就不用出来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女儿!”
方姨娘连忙应着,一边劝老夫人消消气,大小姐还小,慢慢教,一边答应着往外走,说道:“侄女儿,这就着人去传话儿。”自来在老夫人跟前,方姨娘从来不提自己妾室的身份,只当是老夫人的侄女亲人。
一时自有小丫鬟跑过去把李妙贤被禁足并且罚抄《女戒》的事情转述一遍。当时李妙贤刚从父亲的责骂中回过神来,正在低头抹眼泪儿,老夫人的话传到,对她又是当头一棒,直接又被打晕了,除了哭都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如此,绿菊更不敢把墨菊的事情说给她听了,向丹桂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决定先把墨菊的事情压下来,等以后再说。
送走了老夫人院里面的传话丫头,主仆几个正围在屋里面愁云惨雾,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儿吵闹声。
“我们小姐有事儿,麻烦您先等一下。奴婢给您通传一声。”这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声音,清脆透亮。
如果在外面,一定就能认得出来,这便是新来的丫鬟修竹。其她的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出声儿,全都看热闹一般的在一旁瞧着。
听到小丫头的话儿,来人冷嗤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小姐?”接着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胳膊一挥,拦在前面的小人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等绿菊擦干了眼泪,迎出门外的时候,便看到二小姐李妙玉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院子当中,眼睛望着正房的门帘儿,好像跟本没有听到身旁的争吵似的。
她身边的大丫鬟司棋正叉着腰,对正从地上爬起来的修竹怒目而视;她的另一个大丫鬟司琴则捧着一大摞的纸,足有七八寸厚。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全都躲得远远的,有的还露出小半边脸向这边看。
绿菊心里面明白,院子里面的其她人都怕着那边儿,不敢得罪了二小姐去,所以才连拦都不敢拦上一下吗?
慢慢地走下台阶,走到离二小姐两步远的地方,从容行了一礼,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那个新来的修竹。
二小姐李妙玉等了一会儿,才懒懒的说了一声“起吧”,然后又看向正屋的门帘儿,“大姐姐在屋里面吧?听说老夫人让她帮着抄书,我这个做姐妹的,怕她手里面的纸不够用,这不急急地领了些,与她送来了。可是,这个丫鬟……”说着故意瞟了修竹一眼,看清楚她身上的衣裳,眼睛不由的微眯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又仰起头来,对着绿菊做出一个天真的笑脸,问道:“大姐姐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躲起来,连我都不见了呢?我可是她最亲的亲妹妹啊!”
修竹低头拍着自己身上已经看不到土,绕是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却也觉得硬生生被比下去了。
绿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并不看她,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来,回道:“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刚去了夫人那里侍奉汤药,回来想是累得很了,已经睡下了。”就算是没有睡,大小姐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太适合见客啊!还有芙蓉那丫头,脾气上来说不定会冲上去挠花二小姐俊俏的小|脸儿。而她自己已经是忍出内伤了有木有?袖子里面的手握紧了,掐得自己手心里面的一片嫩|肉生疼生疼的好不好?
“睡了?”李妙玉扫兴瞟了一眼绿菊,转过身往外走,“大姐姐真是……听说墨菊那丫头上吊死了?啧啧,真是穷人残命,享不得福呢!嫁到方家那么好的人家儿,才两个月偏偏死了……”
“早知道这样,我娘还是不要这样费心巴力的帮她呢!”说着,人已经施施然的带着丫鬟婆子走出妙贤居,独留了司琴还在院子当中。
“绿菊,这些纸,你看放到哪儿去呢?到底是二小姐的一片好心……”
没等绿菊对司琴怀中抱着的二小姐的好心做出反应,正屋里面“叮铃咣当”一阵响声,紧接着一个铜盆从门帘下面跳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来,盆身上沾满了泥土,活像是一个泥盆一般。
修竹连忙停下拍土的动作,快速的抓|住了那里盆儿,只是在二小姐李妙玉说“我娘”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就尤如暗夜中最闪亮的星子一般。
或许,可以拿这两个字好好的做做文章呢!只是前提条件是她要取得李妙贤的信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