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冷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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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来盏油灯摇曳着,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极尽妖娆,而房间正中木板子上躺着的,是一具乌黑发紫的尸身,他的身上还穿着侍卫统领的标准紫色服饰,腰间挂着的金色令牌上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姜字,这人正是白天在一见方与捕盗厅众人蹴鞠而突然暴毙的铁甲侍卫统领姜禽。

    “你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应无邪仔细检查完尸身的每一个细节后,抬头看向门边阴影处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男子缓缓从门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清秀的脸上点缀着一双阴暗的深瞳,隐隐现出丝丝油灯的火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尘。

    “这是中毒的迹象!”白尘走近尸身旁边,指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应无邪用小夹子撬开姜禽的嘴,疑惑的说道:“可是,怪就怪在,他的毒并不是来自于五脏六腑的,刚才,我已经仔细检查了他的胃、肝等内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嘴里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可是他混身的皮肤却透出了这稀罕的酱紫色!”

    “所以说,他的毒来自于皮肤,是从外向内慢慢渗透的!”白尘转过头来,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姜禽的双腿,居然能够听到咚咚的脆响,仿如寺庙里的撞钟声。

    应无邪眉毛微微一挑,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叹道:“这是——这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该不会是冷凝子吧??原来,铁甲侍卫果真在使诈,冷凝子就是他们藏在腿上的玄机!怪不得无处可寻,因为冷凝子本身就是无色无味的药水,如果把它涂抹在木头上,可以令其表面瞬间变得如同铜皮般坚硬,所以又俗称假铜水!”

    “冷凝子?”白尘疑惑的问道。

    “我也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它的相关记载,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依姜禽目前腿部的情况来看,唯一的解释便是涂抹了这种叫做冷凝子的药水了,只是有一点令人想不明白,就是这种在古书上有记载而消逝了几百年的东西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铁甲侍卫的身上?这么稀罕的药水,他们究竟是怎么得到的?难不成十年来,真正令铁甲侍卫战无不胜的,便是这神奇的冷凝子了吗?难道冷凝子有毒?”

    白尘微微眯起双眼,轻叹道:“可是问题就出在这冷凝子上,如果姜禽身上的毒是由它造成的,那为何如此多的铁甲侍卫都使用了这药水,却丝毫没有任何问题,再说,铁甲侍卫在千雪城里称雄也不止这一两年了,听说他们第一次获得胜利是在十年前,如此说来,这方法也被他们如法炮制的使用了近十年,由此可见,冷凝子是无毒的!”

    应无邪是学医出身,从小就对毒有所研究,而且在他的人生中,两件事情至关重要,一个是赌,一个是毒,所以,但凡遇到那些新奇而独特的毒药,就会令他兴奋不已,如果不探寻出个一二,绝不罢休。

    为了调查出姜禽身上的奇毒,同时也为了解救被公子白软禁的小鱼儿,白尘与应无邪决定从铁甲侍卫入手。

    既然姜禽是因为中毒而身亡的,而这个人高马大地位尊崇而又身手不凡的人,试问有什么人可以轻易对他下得了手,可想而知,这个暗中下手之人如果不是个中高手,那么就是他身边极为亲近之人。而姜禽的身边只有三个人与他走得极近,便是原叙、李子松和谢离,因而,这三个人下手的机率要高过其余众人。

    经过几番秘密调查与查探,应无邪与白尘惊讶的发现,这三个人与姜禽轮岗下来,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千雪城里最大的妓院——香满楼。

    于是,白尘与应无邪二人便决定亲自到这香满楼走上一番,从而一探究竟。

    “香满楼,销魂处,在这里最为出名的,便是这头牌清倌人香香了!”应无邪斜眼瞟向白尘,故意抬高音量说道。

    “香香?”白尘疑惑的轻叹道。

    应无邪一挑眉,抬手拍了拍白尘的肩膀,轻轻笑道:“看来,你早该来长长见识了!”

    “二位公子,外面孤孤伶伶清清冷冷,里面声色美人俱全,为何留连在此,而不步入其中呢?”一个中年老鸨穿得雍容华丽,一步一颤地走到应无邪身边,拉着他的衣衫往楼内拽,应无邪也不拒绝,便由着她直接进入楼内,而白尘则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紧紧跟随着应无邪步入了香满楼。

    阵阵清香和着琴声、欢笑声以及调笑声起哄声极度混乱的向双耳逼近,而白尘却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静静盯着木台上隔着纱帘奏乐的美人一动不动。

    “高台上奏乐的女子便是香香,虽然身处这声色处,耳边听着杂乱音,可她却仍然能够极为镇定的弹着自己的古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虚空的境界一般,而且更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她的定力,不论是谁,不论他的身份尊贵到什么地步,她都不会因此而放低自己的姿态,那层纱帘从未揭开过!”应无邪坐在白尘的身旁轻轻低语道。

    “从未揭开?”白尘轻声低问道,可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纱帘后的身影半分。

    “二位公子,看起来是第一次到这香满楼呀,否则这般俊雅的面貌,我兰儿可是见一次,会记住一辈子的!”一个长相普通,打扮花枝招展的年青女子款款走上前来,并在白尘身边坐了下来。

    “兰儿的记忆很好吗?”白尘突然问道,脸上挂着魅惑人心的笑。

    兰儿整颗心没来由的一撞,扮做羞涩的模样轻轻说道:“公子说得没错,兰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特会记人,谁是生客,谁是熟客,可逃不开我兰儿的双眼!”

    “那也就是说,经常光顾这里的常客,你自然认得?”应无邪问道。

    “那还用说,这里的常客我化成灰都认识,有的还很熟呢!”

    “那么,你可认识铁甲侍卫头领姜禽?”

    “姜禽!他可是香满楼的常客,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每一次,都和他下面的三个小头头喝得大醉,然后才离开!”

    “那他最近一次到这里喝酒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他最常接触的姑娘是哪一位?”应无邪感觉到从兰儿入手,一定可以查出点什么,于是,索信一问到底。

    兰儿疑惑的看了看白尘及应无邪,摊摊手,傻傻笑道:“这里姑娘这么多,我哪注意得到嘛!二位来这里,是来喝酒的呢,还是图快活的?”

    看来,她已经开始怀疑了,好吧,让她知道又何妨!

    白尘掏出了巡捕令牌,十分低调地在兰儿面前晃了晃,便又收进了怀中:“这次明白我们是谁了吧?警告你,一定要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否则,随便找个理由,便把你扔到捕盗厅大牢里关上个十天半月的,要知道,那里面可没这里宽敞,而且,有很多老鼠和蚤子!”

    兰儿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收敛了不少,她低下头,轻轻说道:“其实,其实他们昨天就来了的,如果要说最常接触的姑娘嘛,说来也奇怪,他们四人只是坐在桌边喝酒,并未与哪个姑娘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白尘挑眉低喝道。

    兰儿犹豫片刻后,微微扫视了一下四周,当看到周围没有其它人注意到这边时,便伸长脖子把头凑到白尘耳边,低语道:“昨天,姜统领好像没回去,据我估计,他很有可能是在香香房中留宿的!”

    “香香不是你们这里的清倌人吗?怎么可能?”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更何况这个香香怪神秘的,来到这里一年多了,不曾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一向独来独往,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那个姜统领,自从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她开始,便经常过来喝酒,有别于其它客人的是,他似乎只为香香而来,每一次都是一言不发的边喝酒,边看着她弹琴,直到表演完毕,才不舍的离开!”

    “你为何会怀疑他昨天在香香房中留宿呢?难道是亲眼所见?”

    “那倒没有,只是因为昨天香香房中的油灯亮了大半夜才熄灭,这在平时,是极为罕见的,而当我不巧路过她房间时,居然还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丝酒香,也不怕二位笑话,其实兰儿我的鼻子还是挺灵的,平日里就爱贪杯,所以这酒味儿一闻便知!”

    “有酒味儿有什么稀奇的,可以解释为香香自己饮酒呀!”

    兰儿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来这里这么久了,这个怪异的香香可是滴酒不沾的,所以,在她房间外闻到酒味,不免令人心生怀疑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我起得比较早,隐隐在后花园的门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板儿倒和姜统领有七八分像,再仔细想想昨天那酒味,我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人一定是姜统领没错,追了香香这么久,总算一朝得手了!”

    看来,这个香香成了这桩杀人案中嫌疑最大的人了,不管兰儿的猜测是否正确,也不管姜禽昨晚是否真的是在香香房中留宿,至少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姜禽对香香有意,否则他也不会常常出现在香满楼,借着喝酒来欣赏香香的琴艺了,这个平日里只会武刀弄剑的粗人想不到也有附庸风雅的一面。

    而香香本人就更为可疑,通过一番调查,白尘与应无邪发现,香香是自愿卖身香满楼的,并非被人逼迫,而且她至始至终都用白纱蒙着脸,没有人真正看到过她的全貌,更没有听过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所以,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个哑巴!一个孤独的哑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