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太够了。
但本地县令很是骄傲,指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梯田道,“所以本地县官从数任之前,就开始带着百姓烧山垦荒。象那儿的一大片田地,原先都是山林。这几十年来,几乎挖掉半个山头,才有今日这等规模。
至于挖下来的土,我们也没浪费,就在对面的那些湖泊周边,填土种了庄稼。只要不遇着灾年,本地百姓糊口,还是够的。”
那之前回话的老吏,又帮忙道,“湖畔边坡历来肥沃,不论种菜种庄稼,都极好养活,尤其是喜水的芋头。若殿下不嫌弃,咱们也送您几颗尝尝,很是粉甜。和肉一起蒸,最是鲜美不过!”
正是正是。
一帮子官吏们纷纷附合,简直都想为自己,和治下百姓的勤劳机智,鼓掌点个赞了!
这等移山填湖的,多有气魄?
却全然不知,汉王殿下微垂凤眸,才勉强掩住那抹怒意。
一群蠢货!
他这一趟下乡,就是整整三天。
谭迎春除了头一天看美娘那般气色,打趣了几句“雨润红姿娇”,后头倒是担心起来。
若不是遇到正经大事,这小别新婚的,又天晴路干了,怎么也不至于冷落美娘,数日不归吧?
美娘倒是比她更沉得住气,“皇上让他来,本就是做正经事的,能早些发现问题,才是好事呢。正好咱们也抽空,瞧瞧这边有何可做的。”
于是谭迎春便拎上儿子,随她上街了。
她们此来虽是探亲,但也当真是要考察市场。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增长见识,开拓眼界。
或许本地并不如芜城繁华,但总有其特色,说不定就能学到好东西呢?
逛了三天,除了搜罗到一些本地特产,还当真让她们发现一样好物。
是个本地的婆婆,十分会梳头绞面。而且她给妇人绞面时,扑的一种自制香粉,格外细腻白嫩,十分好用,比宫中之物都不差了。
美娘当即就想买她的配方,但这婆婆却狮子大开口,报了一千两的高价,还说是从前朝宫廷传下来手艺云云。
可美娘回头一打听,这婆婆祖上八辈,都没人离开过本地。
啥宫廷秘方呀,分明是自己学会的绞面手艺,估计那香粉也是她私下琢磨出来的。分明想坑外地人。
谭迎春当然不高兴,这样没诚意,不做拉倒。
但美娘想想,却是价都不还,当真拿了一千两的银票,管那婆婆买配方了。
她的理由很简单。
就算这婆婆的配方,并不值一千两银子,可她包装的故事值啊!
回头用到原林的产品上,说是前朝宫廷秘方,又该卖多少钱?
这一千两银子看着是挺贵,可摊上一二千盒,也不值什么了。
谭迎春惊了。
“美娘你出师了!不不,你比我厉害多了!”
都懂得包装营销了。
回头找到了那绞面婆婆,更是惊呆了。
她开这样的高价,无非是漫天要价,谁知还当真有人买了?
看美娘出手如此阔气,想来不是寻常人物,绞面婆婆只得说了实话。
“这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不是啥宫廷配方。”
美娘一笑,“我知。所以这一千两银子,也不白给你。你收了之后,以后便拿着这个钱做别的营生,再不可做这买卖。更不可把这配方卖与第三人知晓,如何?”
那婆婆诧异之极,“我若有了这么多钱,还做什么绞面婆啊?大可买田买地,做个财主多好。”
那就行了。
美娘道,“你若同意,就把这文契签了,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们家可是在官府里有人的,你若是卖了之后又反悔,那恐怕,全家都是要到牢里去过下半辈子的。”
那婆子正色道,“你若真给我这么多银子,我还反悔,那还是个人么?只是一千两银子呢,你不会诓我吧?”
美娘道,“你若不信,我现就命把银子搬来给你。只是你敢收吗?”
还真不敢。
别说足足一千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她们那样小门小户的人家,都害怕给人知道了。
于是最后,还是美娘替这婆子拿了个主意。
先给她一百两银子,拿回去置田置业。待回头她家换了大房子,诸般稳妥了,再给她余下的九百两。
只是这九百两,美娘嘱咐她别太早告诉儿孙。省得儿孙一朝忘形,得意败家,反招来祸事。
那婆婆也是老经世故了,听得连连点头。
回头美娘拔了只九宝如意金镯,要给她押着抵账时,那婆婆左右一想,便没肯收,只要了她一只小戒指做凭证。
“老婆子虽没见识,但少夫人瞧着,实在不是坏人。你这镯子太贵重了,我还真怕丢了赔不起,有个戒指就行。”
看她收起防备,美娘就更大方了。
戒指也不要她还,只要她教会小萤绞面的手艺。
谭迎春一下明白过来,这手艺日后普及给店员,给上门购物的夫人小姐们免费绞个面,不也是拉拢生意么?
待小萤学会绞面,美娘便跟这婆婆立了契。
婆婆口述配方,一五一十告诉她们。
她这个全凭经验,并无定量,但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譬如她就发现,在香粉里加几样花种子研磨的粉末,就会格外细滑白嫩。
美娘当即让人采买回原料的小称,让这婆婆现场做了一回,记录下了各种份量。
等回去时,谭迎春都觉得这门生意做得太值当了。
因为原料便宜啊,效果又真心不错。回头她们再一包装,全是暴利!
正兴致勃勃的说着,忽地瞟见一个卷着裤腿,还沾着泥,戴着草帽的疑似农家汉子,从她们后院出来。
谭迎春也没看清,就皱眉喝斥,“哪来的汉子,这般没规矩,还不快叉出去!”
可她牵着的俞小鱼,呆滞的仰头看了她一眼,忽地甩开她的手,冲上前去抱着那汉子大腿,愤怒的扭头凶他娘。
“不叉,不叉!不许把我爹爹叉出去!”
谭迎春微微张嘴,茫然又惊诧。
这这这,这是她儿子的爹?她的男人?
美娘使劲忍笑,给委屈之极的俞宪见了一礼,“姐姐跟姐夫先说着话,我让厨房准备些酒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俞宪都来了,二叔和方夫子他们,肯定也回来了。
“不必了。”
身后,却传来另一个让她更加惊喜的声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