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指路!”
“白猿背剑!”
……
河边,一颗苍劲逢春的大槐树下,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各自手持一柄简陋的木剑舞的兴起,看那一身穿着尽是粗布麻衣,就这样上面还落着几个补丁,打着一双赤脚,满是泥垢,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说是舞剑却也不对,只因无论是技巧还是步伐俱都不伦不类,倒像是寻常的野把式,甚至还要不如,只能说多了点章法,怕是鸡都杀不了一只。
可两个少年练的很是起劲,你来我往,木剑在空中交击的是“噼啪”作响,没多久,就已经累的是气喘吁吁。
“等等,歇息一下,我们再看看书上怎么说的!”
那年纪稍大点的少年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本破破烂烂的书来,却不知从哪捡来的,只见上面隐见“剑侠”两字,想来多半是哪个落魄书生用以糊口写出的小说。
二人挤在一起如看珍宝。
好一会,才似找到了下一招,就听一人道:“下一招应该是有凤来仪。”
另一个却摇头。“不对不对,这四个字应该是流星追月,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说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我们再练练。”
“嗯!”
只练了没一会。
“哥哥,我饿了。”
槐树下,似是弟弟的少年开口道。
“这才练了多久啊你又饿了?真是没用……那你等等,我去河里摸两条鱼来。”另一少年眉头一皱,只是话说到一半看着弟弟目中泛着眼泪当下心头一软,只得放下木剑和那视若珍宝的书册下到了河里。
不一会,怀里便抱着两条肥硕的鲤鱼冒出了水面。
除他们之外树下还有一人,那人面色虚弱,手中捏着几颗野果,擦都没擦便迫不及待的放到了嘴里,只是这入口一嚼顿时满嘴的酸涩。
孟秋水脸色变了变,但并未吐出而是慢慢咀嚼着,随后吞咽了下去,见一旁的少年戏耍般的舞着木剑他也没什么兴致,只是静坐着看着水面微微出神。
试问一人猛然间从神魔一流变作普通人,这样的落差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便是自比“天心”的他也有些不适应。
如今“李园”惨遭血洗,二十余口无一幸免,李曼青生死不知,如此,他这个推开门的人定然少不了被怀疑的下场,指不定已经有人满江湖的在找他了,想来,定是有人暗中搅乱江湖,要有大动作了。
“唉,看来兜兜转转,还得我来为你们李家出头。”
他呢喃着,待嘴里的酸涩去了些,方才又捏起一枚青果放了进去,奈何这不吃还好,一吃,早已空空如也的腹中立时传出一连串“咕咕”的响声,加之连夜出了保定连休息都未休息,如今当真是又饿又困,只待吃净了野果竟是靠坐在槐树下睡着了。
……
“哥,这四个字是哪一招?”
“清风拂柳?不对不对,劈风斩浪?也不对。”
“哎呀,我忘了。”
“要不咱们自己取名字吧!这招就叫砍麻雀?”
“不行不行,以后咱们行走江湖一说这招式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着耳边的争吵孟秋水缓缓睁眼,就见竟是日上三竿,不知不觉间原已睡了一天一夜。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身前居然放着片荷叶,上面放着几块烤黑的鱼肉。
瞧了瞧不远处争的面红耳赤的兄弟俩,孟秋水默然之余伸手捧起了荷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急了。
眼看就快吃完了,就听。
“喂,你,鱼肉可不是白吃的,你可识字?”
只见那模样稍大的少年神情很是局促但又强作镇定的站在他面前,眼中有些期待。
孟秋水咽下去嘴里的鱼肉,他沉默稍许道:
“鱼肉不够!”
少年闻言先是皱眉,但随即又似反应了过来脸上涌现喜意,竟是利落的又下了河,另一个则是熟练的生着火,开口说着。“你得先念出来鱼肉才能给你吃。”
孟秋水吃完最后的鱼肉,靠在槐树上对着忙活的兄弟俩说道:“把那书拿来我看看。”
接过一看,只见每页上面画着一幅幅简陋的人像还配着名字,薄薄的不到十来张,而且印记斑斑,残破不堪。
那哥哥三下五除二的清洗完鱼便走了过来指着一幅图。“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孟秋水轻声道:
“这叫游龙出江,名字虽起的响亮,但只不过是简单的刺、撩技巧,似乎是海沙帮的剑法。”
“那这个呢?”少年复又指着另一个。
“这是白云出岫,重在起剑轻灵,无迹可寻,点苍剑法。”
“这个?”
“清风徐来,华山剑法。”
“这个?”
“这是老猿挂树,青城剑法。”
“这个?”
“苍松迎客,华山剑法!”
……
本就不过十来招,偏偏还是东拼西凑而成,被改的面目全非,可两个少年却如获至宝,每每孟秋水一开口,他们便低声重复好几遍,像是要牢牢记在心里。
如此,一直到黄昏,天空晚霞如火,二人才终于跳上河边的木筏,收起渔网撑向上游。
见兄弟俩离去,孟秋水这才拾起地上已凉了的鱼肉吃了起来,只不过就在夕阳有小半落下山的时候,他忽的叹了一声。
“阁下如何称呼?”
夕阳余晖下,赫见一道拉长的影子慢慢接近,延伸到了孟秋水的面前。
他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河边已站着个冷面汉子,一身黑衣,怀抱一口青锋,正打量着自己,眼神凛冽如冰。
“你便是推开那扇门的人?”
亦如那神情,来人话语同样冷漠,不答反问。
“是我!”
孟秋水站起了身子。
“你既熟悉各派剑法,怎会不通内力?”黑衣剑客忽眉头一皱,像是看出了什么隐隐有些失望,他显然并不是刚来。“可惜,你不该推开那扇门,即便是普通人我也不会留情。”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对面那个看似不懂武功的白发青年却语出惊人。“有时候,有无内力并不能代表剑法的高低!”
“这么说,你的剑法很高了?”黑衣剑客双眼一凝,锐利的让人心底发寒。
孟秋水拾起一旁被遗忘的一柄木剑,叹道:“我杀过很多剑客!”
见对方拾起一柄木剑,那黑衣剑客眼中寒芒更胜,已不再言语,探手一抓剑已在手中,只闻“呛啷”一声。
刹那,便见一点寒星斗射而出。
……
夕阳余晖将尽,靠坐在槐树下的白发青年似是从未动过,吃着未尽的鱼肉,闭目养神打着盹。
而河面上,已多了具淌向下游的浮尸,咽喉一点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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