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先进城探查一番。将队伍留驻于隐蔽处安顿好了,张镝便带上几个亲兵往城内走一遭,狗皮膏药陈复当然也跟着的。
小心一点是有道理的,要不然张镝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榜通缉了。
进了城门,就见一长串的缉捕令张贴在墙上,图文并茂的,赫然就是捉拿自己这一伙逃亡者的。毫无疑问,处州失了,现已是元朝的州县,正大力追捕他们这些宋朝余孽呢。
“嘿哟,好家伙,咱都上榜了!”
陈复于此时还不忘自嘲打趣,小声嘀咕了一句。
前头有几个兵丁设卡,盘查过往人群,张镝的几名手下都紧张戒备起来,来时未避免招来麻烦,都未带兵器,若被扣住了会比较被动,便做好随时动手夺刀杀人闯出去的准备。张镝观察了一阵,示意手下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很快就要走近卡点,而那几个兵丁还未注意到自己这边,若是此时贸然折回或者作出些异样表现反而令人生疑。
结果有惊无险,一行人都顺利进了城门,原来那些兵丁都只注意着查问带小孩的男女,因为通缉令上两个小王才是重点。
“哪里请的画工,把人画的恁丑!”陈复笑骂道。
看那榜上图样,果然是画的粗糙无比,上头标有益、广二王,驸马杨镇,杨亮节、俞如圭两位国舅,还有张镝、陈复等一长溜十余人的图像,但是没有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益、广两王都是一色的圆脸娃娃,六岁的娃娃和九岁的娃娃看不出差别来。张镝则被画成个长脸的丑汉,面白无须的陈复还被加上了一撮小胡子。
张镝也是失笑,图样都是画工臆测,又没见过本人,还要临时赶工画出几十上百张,能像样才怪。这本是画蛇添足,还不如无图,照这样对比着抓人反而误事。不过也好在这人像粗糙,张镝等人进城才一点都不引起怀疑。
一路走去,街口摆着香案,沿街店铺都挂出了“大元圣德”的旗幡,正是开门迎降的样子。
张镝等人走近街角一处店肆,点了两壶老酒,几样菜蔬。此时尚未到饭点,店中生意清淡,就他几个客人。张镝便唤来店家,顺便打问点情况。
“店家,我等是外来的客商,初来宝地有些事儿叨问!”
那店家上了酒菜,正闲坐无事,乐的与客人说说话,便道:“客人但问无妨,小店虽鄙陋,车来人往的,倒是能通闻些八方消息。”
“敢问店家,这处州仍旧姓赵,还是”张镝压低声音探问道。这其实是废话,目的就在于引出话题来。
“客人未见门外旗幡吗?”店家指指门外,接着又道“不过也难怪客人不知,咱这处州啊,昨天还是姓赵的呢!”
“哦!原来如此!”张镝故作惊讶,“鄙人只是奇怪,圣朝天兵过境,本该箪食壶浆喜迎王师,为何街面上如此平静,未见出迎?”这潜台词就是问元兵有没有进城的意思。
“客人有所不知,咱这处州乃是粱太守亲自谴人北上输诚,却未费圣朝一兵一卒!从北边请来的上使这会还在州衙之中呢!”
“粱太守真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使处州免于兵祸呢”张镝一边与店家闲扯着,一边分析着从他口中得到的两个重要消息。
一个是处州知州梁椅系主动投降,元兵并未进城。第二个就是梁椅从北边接来一个纳降的使节,此时很可能还在州衙里边。
琢磨一下这两个情况,张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砺锋,这处州乃是东去温州的必经之路,如今不为宋有,事情就难办了!”出了店肆的路上,陈复向张镝说道。
“复公有何良策?”张镝知道陈复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便先听听他的策略。
“方才问那店主可知,城中并无元军,看着也就几个厢军、民壮守城,不如出其不意突入城中,擒斩了那贰臣粱椅,再宣布处州反正,拥众东下。则不仅道路可通,还能壮大自身!”这陈复的想法天马行空、兵行险着,不过看那城防情形确实有几分成算,若没有后顾之忧,说不定真可以孤注一掷,闯上一闯。但如今要护着一帮人,实冒险不得,所以稍一转念,张镝便否决了这个计策。
“处州城防虽然空虚,但凭我区区数十骑疲兵想要拿下也恐不易,复公之策还是太过行险,我看不如”张镝靠近陈复,就将自己的想法略略的说出,也是与之商议的意思。
“妙,妙啊,砺锋此计高明!”陈复听罢眼神一亮,连连赞叹。
张镝的计策,突破口就在那元使头上,当时在店中听闻元军的纳降使节仍旧在城中,灵机一动就有了从中做点文章的想法。
第一步是先去探查清楚了元使具体方位再做区处,几个人分头四向,扮作看热闹的闲人到了州衙附近。周边都在议论今日处州改弦易帜、举城降元的事情,看衙门也确实中门大开,气氛隆重。稍一打听便知,元使确实就在衙中。这就好办多了,便在临街旅店包下一个客房,悄悄关注着州衙方向,只要人在衙中,就不怕他飞了。那元使正被知州梁椅奉为上宾,无微不至的招待着,甚感满意,哪里能料到门外正有人打他的主意呢。
严密监视了几个时辰,天将向晚,一堆人从衙中大摇大摆出来,足有二三十人的仪仗,打着八个灯笼,举出回避牌。其中一名官员模样的,与衙中的人拱手作别,上了一乘软轿。前头一把蓝伞,一匹顶马,四五个亲兵护卫,两名差役喝道,还有六个人扛着衔牌逞威风。轿子后面,还有两匹跟马,一名护书,三四个押班,敲锣打鼓、气派非凡。
是元使无疑了,只是不知这么晚了城门都快关了,要往哪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