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是在攻破东岸守军后乘胜而来的,本来士气高昂,甚至有有灭此朝食的意思。不过连续三次战斗,三次失败,第三次尤其败的彻底,两面佯攻部队无功而返自不必说,南面的三千主攻部队竟被远少于己的宋军杀得大溃,战后逃回的人不到一半。几次战斗折损严重,死伤接近三成,近万元军剩下不到七千,其中三千骑兵还有不到两千。
失败、伤亡、加上连战疲困,元军的士气跌到了谷底,人数上的优势也已逐渐抹平,怀都不得不将攻势改成守势,用王良臣的汉军步卒与宋兵僵持,留着骑兵不敢再轻易使用。
宋军连战连捷,虽有伤亡,比起元军而言算得上轻微,战斗意志更是高涨。胡隶本部越战越勇,而袁镛的三千兵马尽管没有取得太大战果,却也见了血,得到了锻炼,以后就不会再对战斗感到恐惧,可以承担更重要的任务。
激战了一天,第二天元军没有动静。胡隶得空祭祀死者、救护伤者、审问俘虏、清点缴获。他时常喜欢在营中四处走走,到一个个军帐中与自己士兵说说话,尤其对于受伤者关切备至,亲自敷药,这让他深受爱戴,士卒都愿意为他效死。
在营中走了一圈,胡隶信步进入一处小帐篷,军中每一甲十个人住在同一个帐中,见将军进来,这个帐中的甲长李八哥连忙带甲中士兵肃立迎接。胡隶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聊,首先就问起了甲中伤亡的情况,李八哥大声汇报:“忠胜军前军第二都第一队第四甲,此战无人阵亡,二人轻伤。甲正李八哥。”
胡隶听说无人阵亡很是宽慰,又问起受伤的两个人是什么状况。
受伤的两人,一人就是李八哥自己,在陈墅战斗时被轻箭从铁甲的缝隙里插进去寸许,敷了药以后又行动自如了,一点都没有影响后续的几场战斗。另一名伤员叫做周渔,也是在陈墅受的伤,却是被马撞的,当时飞出去十几步,还以为要伤筋动骨,后来却发现只是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在陈墅抓那鞑将火麻也赤的时候,是记得有位军士挺身拦马助我擒敌,可就是这位周渔兄弟吗?”
“可不是嘛!这小周平日闷声不响的,打仗倒是勇敢,敢拼命!”
“这是功劳,怎么军中的法纪官没来核功吗?”
“卑职当日就报上去了,可他不愿受赏。”
“有功必赏,这是军中的规矩,周渔兄弟如不愿升赏,也可提些别的要求。今日我在这里,只要不过分的就可以现在答应。”胡隶转头面向周渔,和颜悦色,不过周渔却埋个头,闷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俺只要杀鞑子!”
“嗨!这闷葫芦不会说话,咱不是一直在杀鞑子吗!”李八哥看周渔哼哧哼哧说不利索,心里都替他急,将军都发话让他提要求了,就算要升个职了、讨点钱了、求把好刀了、赏副甲胄了,这样的要求都不过分,可他却来句只要杀鞑子,那可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胡隶却笑了,拍拍周渔的肩膀赞了一句“好汉子,好好干!”又对李八哥道:“那日李甲长斩断敌人将旗,本将也是看到的,战后也要叙功!”
李八哥心里暗暗欢喜,他是张镝从安南带回来的老兵,过去的同伴很多都已经做了队将甚至都将,只有他因为太过老实不怎么爱表现,至今还是个小小甲长,听了将军当面承诺,那么战后自己至少是个副队将了,这当然是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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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都休整了一日,处理营中事务,收拾好战败后的烂摊子,又准备出兵了。因为伯颜围着常州,让他来打援,务求速战,而一万打几千他又没脸再要求增兵,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接着上了。
胡隶在望楼上也看到了元军从几里外靠近,不过近到一里左右,元军就停下不动了,而是派出小队兵马押着一个人上前。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这是赣军的尹玉将军,有话要对你们说!”
原来五牧一战,尹玉力竭被擒,这会元军又逼他来劝降了。
“快说!”尹玉背后一人用刀柄一敲,催他喊话。
尹玉轻蔑的扫了一眼押送他的元兵,跨前一步向着宋寨:“鞑子已无计可施,大宋援军不日就到,坚守勿降!坚守勿降!坚……”话未说完,后心已经被利刃刺穿。尹玉根本没按元军的要求来说,反而劝宋军坚守,押解的元兵只得将他一刀杀死。
胡隶眼见尹玉被杀,怒的一拳砸在栏杆上:“李奇何在?”
李奇应声而出,也不二话,弯弓一箭就将那押解尹玉的元兵杀死,寨围上几百张神臂弓一同发射,将那小队元军也全都报销在寨下,接着寨门一开,数十名健卒冲出寨外,将尹玉的尸体抢了回来。
元军意图劝降,却起到了反作用,反而让宋军更加同仇敌忾。不过怀都还不死心,将抓获的另一宋将朱华又拖了出来。不过朱华的性子比尹玉火爆,见了怀都大骂不止,要他劝降更不可能了。怀都大怒,将朱华的舌头割去,朱华不能再骂,却用双眼狠狠盯着怀都,满目恨意,怀都不解气,竟又将朱华双目挖出。
“那是什么?”宋军在营寨上远远看见元军阵中推出来一根高杆,杆上似乎还挂着一个人,眼力好的人渐渐看清了这人满面血污,似乎眼睛都被挖去,这人的尸体下还悬着一块白布,上写着“顽抗者似此”。
“寨中人听着,宋将朱华,顽抗天兵,今已被正法!尔等速降,否则也是这样的下场!”元阵当中奔过来几骑,张狂的向宋军喊话。
宋军一听顿时哗然,原来那杆上惨死的竟是广军将领朱华。
“无耻鞑子,打不过就用这等下作手段!”素重养气的袁镛也忍不住大骂出口。
胡隶已经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下令道:“来人!带那两个狗鞑子上来!”
不一会儿火麻也赤和胡里喝两个元将都被带了上来,这是陈墅一战的俘虏,胡隶显然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拿这两个蒙古人开刀了。
在胡隶命令下,面对元阵的寨围附近搭起来一个高台,上悬一大旗,写着“杀狗台”。火麻也赤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骂着旁人听不懂的蒙古话,无非是“猪狗”、“南蛮”“卑贱的奴才”之类的,总之不会有好话。
胡隶由着他骂,下令将他架上高台,然后对着众军大声问道:“谁来行刑?”
一时无人应答,因为军中素有军法官掌军纪,胡隶却没要求行军法问斩,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意图。
“我来!”
胡隶寻声望去,见是那个闷葫芦周渔喊的话。大手一招,示意他上台行刑。
周渔攀着长梯登上高台,目光森寒,手捏的紧紧地。火麻也赤已经被绑在木桩上,仍旧在嚣张的大骂。周渔上前,一句话也不说,猛的就往火麻也赤下身掏去,这一下下手极狠,几乎将要“蛋黄”都挤出来。火麻也赤如受伤的野兽惨嚎起来,接着又痛的失声,脸上豆大的汗珠直挂下来。
“这瓜娃子,看不出来这么狠!”李八哥嘟囔了一声。
台下观者也都下意识的胯下一紧,气氛都为之一静,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这人是海州来的,与鞑子有深仇大恨,他婆娘就是……”
“难怪下这狠手,也是鞑子作恶太多,没有哪个值得可怜!”
周渔一击,成功让这嚣张的家伙止住了骂,接着他又抽出一柄随身短刀,往火麻也赤腿上一刀扎去,这刀扎的不深,周渔握着刀柄慢慢往下滑,火麻也赤的挣扎让这刀口歪歪扭扭的,献血横流。周渔拔出刀,用力将手指戳入刚刚留下的伤口,狠狠一扯,火麻也赤腿上就连皮带肉少了一块,凄厉的惨叫又响了起来。
周渔很有耐心,一刀一刀收拾着眼前这个敌人,足足半个多时辰。火麻也赤生命力顽强,一直未死,不过终于是骂不出来了。台上血肉淋漓一片狼藉,火麻也赤已经没了人样,连胡隶也觉得心惊,下令斩首了事。
让士兵适应献血是可以的,但最好少用这样的方式,因为这会让士兵变得残忍,残忍和勇敢是不一样的,胡隶不能让自己士兵变成另一群杀人取乐的禽兽,所以适可而止,另一名元将胡里喝并未用酷刑,直接一刀了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