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强攻荆贼 桃花岛大破匪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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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国军三个营一千七百多人分乘数十艘大小船只一齐出兵,荆泰的贼众一点都来不及反应,外围几个小岛半日之内就被攻破,余贼大部都汇聚到位于桃花岛的老巢之中。



    荆泰自知作恶多端不得人心,也担心被攻打,故而把老巢建立得密不透风、固若金汤。桃花岛地势险要,除了北侧有上千亩的平地,其余多为崎岖山丘。贼寨就建立在该岛东侧背山面海的一处港湾内,整个港湾外侧都用大石磊成防护堤,只留下几十丈宽的水门供船只通行,水门上还有匪兵昼夜看守,常备着滚木礌石、火油灰瓶之类的防御之物。昌国军不能正面强攻,否则即便能硬闯进去也说不定被他封住水门内外夹击。所以只能从桃花岛北部平野上登陆,翻山越岭一路过去攻打它的后寨。



    从桃花岛西北往东南有一条狭窄的山谷,谷中的小路是往匪巢后寨的唯一通道。小路上最多只能并排走两三个人,一千多兵马拉出了数里长的队伍,好在海岛上的石头山上植被并不茂密,倒是基本不用担心会有伏兵。



    行军五六里后,到了一处险要隘口,上边有贼匪当道建了个要塞,借助地势垒起两丈多高的石墙,将进山的路封的死死的。石墙正中则是厚实的大木门,此时紧紧闭着,木门上方还有简陋的门楼似的的建筑,一队队贼兵在来回巡逻监视,似乎还真没什么空子可以钻。



    胡隶先让第三营的人的试探着攻击了两次,都被滚石擂木打了回来,陈闵亲自带了百十个壮勇冲锋过去也只是冲到了石墙边而已,连大门都没摸到就被一阵疾风骤雨似的乱石打了回来,派去的壮勇还死伤了十来个。



    张镝往四周观望了一阵,与胡隶嘀咕了两声,向后喊道:“李奇,你的神射手呢?”



    李奇小跑着应声而到,向张镝汇报道:“将军,第一营第二都一百名神臂弓手前来报到!”



    “带你的人射击石墙上的贼兵,不准他们冒头!”



    “得令!”



    “神臂弓手,自由射击墙上的贼人,不准放过一个!”



    嗖~嗖~嗖~……一百名神臂弓手各自瞄准、扣动机括,石墙上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贼兵们都伏低了身子,躲在城垛后不敢起身。只要有人敢探出头来张望,就立时有好几支弩箭飞来。



    墙头再无站立着的人影,张镝一挥手,身后几十人马上发足狂奔,冲到位于缓坡上的大木门边,这些人也不爬墙、也不撞门,却将手上挟着的一束束柴草丢在门前,木门边很快积起了高高的柴堆,最后一人往柴堆上浇了些火油,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往那柴堆上一丢。



    大火熊熊燃起,将那木门烧的哔哔啵啵的响,直烧了一刻多钟,嘭~的一声脆响,那木门从中间爆裂开来。



    爆裂声就是信号,上百名刀盾手齐齐冲上去,为首的何绍基用厚重的木盾将烧裂的木门撞出一个大洞,一头钻了进去,他身后的士卒们则踢开余火紧跟着鱼贯而入。



    一百多刀盾兵气势汹汹,但却像大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遇见丝毫的抵抗,除了中箭未死的几个贼兵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隘口内再无活动的人,门口自己烧的那把火似乎是唯一的障碍。



    守隘口的贼兵都已经向主寨逃去了,荆泰也知道小小的隘口功能有限,不可能阻挡太久,所以也只派了一百多喽啰把守,真正的防御还是要放在严密坚固的主寨上。



    从隘口继续往前十余里,便到了匪巢后寨,这后寨远远望去如一座石头城,用条石磊起了高高的寨墙,墙外有两丈宽的护寨河,寨门上的吊桥已被收起,俨然一座坚城。据说修这寨子时,附近抓来的民夫被奴役致死的足有数百人,可见荆泰这贼在防御上是下足了功夫。



    后寨墙体高大,上头的匪贼严阵以待,甚至还有数十张弓弩,一靠近寨墙百余步内就有箭矢飞来,虽然昌国军中的制式神臂弓比匪贼们的弓弩要强劲的多,但匪贼居高临下占了地利,对射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毕竟是荆贼的老巢,不是途中的小隘口可比,甚至也不比前寨的水门更好打。



    昌国军从山路过来,并未带什么攻坚器械,仍旧先让陈闵的第三营试探着攻了几次,寨上矢石交加,将他打的灰头土脸地退回来。



    陈闵不忿,用他的大嗓门朝着匪寨大骂:“荆阎王,窝在乌龟壳里算什么好汉!有种你出来打一场,看我不把你抽经扒皮!”



    寨墙上探出一人,面貌狞恶,声音如豺狼啸叫,正是那恶贼荆泰。



    他对着远远叫骂的陈闵道:“哟呵!这不是陈黑皮吗,你不在那龙王山待着,吃饱了撑的跑来我的地盘聒噪!”



    荆泰和陈闵一南一北,虽然素无“生意”上的来往,但都早知对方的存在,这次昌国军一上岛,荆泰已经知道是陈闵的人,不过他现在只以为是对方来抢他的地盘来了,并不知道昌国巡检司来剿匪的事。



    “呸,老子现在是官军,正要剿了你这恶贼!”陈闵怒对过去。



    “嘿嘿,受了招安了,难怪如此猖狂!但我劝你掂掂自己的份量,别以为做了官家的狗就不自量力!我这寨子,你打不下来!哈哈哈......”



    陈闵怒极,亲自扛了云梯要再冲锋,但护寨河都过不去,仍旧被寨上的箭雨打了回来,张镝担心他有闪失,忙鸣金让他退下。



    要攻寨,就必须先越过匪巢前的护寨河,张镝以盾手在前,轻兵在后,几百人搬运土石填河,黄昏前终于填出了几条丈余宽的通道。寨上的人开始还用弓弩射击,但被盾牌阻挡造成的伤害很有限,后来也就懒得射箭了,因为过了护寨河也无济于事,还有吊桥寨门和高大的寨墙挡着,谁也没法飞进寨去。



    天渐渐暗下来,胡隶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大营就建在半里路外,与匪巢隔河相望。士卒们行军疲惫,需要修整,一夜无事。



    第二日,三个营轮番上阵,甚至胡隶和张镝也亲领士卒攻击,但也没法咬下这坚固的乌龟壳。胡隶的第一营战力强劲,甚至几次攻上墙头,只可惜荆泰重兵堆积,上千的喽啰几乎都聚集在后寨的防线上,攻上去的士卒们寡不敌众,最终都只能退回来,还损失了几十名精兵,令胡隶又急又怒、心疼不已。



    又一日过去,还是顿兵不前,让张镝和胡隶都心中着急,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没法在这一直耗下去,但荆泰贼龟缩不出,强攻不易,总不能拿人命去堆。前后已经阵亡了一百多人,虽然多是第三营的兵,但损失还是大了些,军中的士气眼见得要下降。而若于此时退兵也不现实,就算胡隶咽的下这口气,损兵折将威望扫地的结果也是不可能接受的。



    大帐中再次召集都将以上议事,但众人也没商量出一个克敌的良策出来。陈闵再次请战,要带第三营的弟兄们趁夜再攻一阵。何绍基也跳出来,表示只带本部一百刀盾兵去攻下贼寨。



    夜里攻寨固然可以让守兵的视野受限,但攻击的人也同样会被夜色影响,不确定因素是很多的。不过目前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也就试一试。于是当场传下军令,由陈闵带领第三营壮勇攻击西侧寨墙,何绍基带精锐刀盾手攻击东侧寨墙,三更之时两军齐出,再由张镝带第二营在后方支援,随机应变。



    三更夜袭,本待悄悄地摸上去来个出其不意,但贼人已早有防备,两队人马还没跨过护寨河就被发现,片刻之间寨墙上就打起几百支火把,将周遭照的亮如白昼。看来夜袭的效果也并不好,还是要强攻。寨墙上灰瓶石块、滚油开水一股脑儿的往下砸来、泼来。伤亡马上就产生了,刀盾兵们有盾牌遮护还好一点,第三营的士卒们无遮无挡,很快就有不少人被击中,尤其是滚油开水泼到人身上痛不欲生,寨墙下顿时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



    胡隶在后方看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张镝也是脸色铁青。他向后对亲兵传令道:“第二营第一都,上火竹筒,快!”



    几十人闻令出列,每个人都扛着两三丈长的竹竿,竹竿上固定着一个火竹筒。这些人小跑着赶到寨墙下,队长一声喊,同时点燃了火竹筒的引线,通过长竹竿往寨墙的各个垛口空隙处一塞,立刻传来几十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寨墙上顿时一阵慌乱,陈闵、何绍基趁机带人架上云梯,迅捷的往上攀登。



    何绍基提着厚重的蒙皮木盾,却灵巧异常,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云梯,一跃上了寨墙,墙后一个小喽啰正欲提刀来砍,被他用盾重重一击,拍在了垛墙上直接昏死过去。身后的精锐刀盾兵跟着何绍基打开的缺口陆续跳入寨墙内,眼看着从贼兵中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占领了十几丈的一段寨墙。



    另一边,陈闵爬到了云梯中央,上方丢下来一节尖锐带刺的粗重滚木,被他一挥巨斧远远的劈飞了出去。往上连登数步,左手抓住戳来的一截长枪枪杆,用力一拉,持枪的一名贼兵直接被拉下寨墙,他则顺势跳进墙内,手起斧落,接连砍死好几个挡路的贼兵。身后的第三营士兵也跟了上来,一个个跳入寨墙内侧。



    开局还可以,陈、何二人一东一西都站稳了脚跟,后方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往上挤,只可惜再想扩展战果却变得困难起来,一开始火竹筒造成的慌乱很快就平复了,因为朝天仰射毕竟没有准头,除了一时惊吓几乎没有对贼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同时,贼首荆泰与他的十八罗汉已经带着主力上墙,荆泰持着一把八尺长的三股钢叉,手劲很大而且角度刁钻,连连将几名士兵长刀叉飞,插死数人。何绍基见状急往支援,一刀一盾与一钢叉斗得难解难分。



    而陈闵这一边,一开始势不可挡,但很快有几个精壮的贼兵围攻,刚杀死几人,马上又有贼兵的生力军涌上来,这次是十八罗汉当中的三个联手攻击,堪堪与陈闵一人打个平手。虽然士卒奋勇,但终因贼众我寡,大量贼兵渐渐对突入寨墙内士兵渐渐形成了包围,空间不断被挤压,后方张镝的预备兵力也没法再投送上去。



    眼看就要和白天一样,是攻上寨墙又被赶下来的结果。这时却发现贼寨内部有点异样,远远看去似有通红的火光燃起,隐约还有喧闹鼓噪的声音。张镝和胡隶都有些疑惑,莫不是在港外监视水门的褚世尧攻入前寨了?但这几乎不可能,港外只留了十几只船三百来人,水门都没法攻下,更别说水门后还有前寨寨门,而且褚世尧也没有任何攻击的信号传来过,那么贼寨中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荆泰正与何绍基你来我往打的旗鼓相当,忽然有人急报寨内火起,像有官兵攻入了。荆泰大惊,也顾不上在与何绍基纠缠,唿哨一声,带了一波人就往寨内赶去。



    陈、何二人顿时觉得手上压力一轻,原本被压缩的空间又慢慢扩展开来,东西两支兵马遥遥呼应,向着中间对杀过去。



    张镝在寨河对岸,将百余步外的战斗情形看个真切,他确认了贼寨有变,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灵机一动,立刻做出应对,指令身后亲兵一起大喊:“官兵已克前寨,顽抗者死!”“荆泰已逃,快快投降!”



    寨墙上的贼兵们不明所以,原先见寨中火起已经有些浮动,而贼首荆泰匆匆赶回去,只留了几个“罗汉”带领,更令军心不稳,不少人听到官军的喊声都信以为真,不知该投降还是逃跑或是继续抵抗。



    张镝又挥手让二营所有预备兵力一鼓作气狠狠压上去,更多的人齐声大喊,“官兵已破前寨”,寨墙上的战斗变得一边倒起来,贼兵们有的慌不择路逃窜,有的跪地讨饶,只有几个“罗汉”还带着些死硬分子负隅顽抗。



    陈闵跃上寨门上方,砍断铁锁,吊桥嘭的一声摔了下来,部分士卒突入寨内又将寨门打开,贼寨已破!



    胡隶用力一击掌,难掩激动,张镝也松了一口气,捏在手心的折扇已经被汗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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