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硕衣服也不脱,把鞋子一蹬,就躺到床上:“比听风山庄虽是差了点,但我觉得这里安全,机关岛啊,到处机关,外面那湖面又水道纵横,秦狗别想轻易摸进来,安全第一哦。”
“现在的听风山庄可不差,被你一通整治,比少主住的地方还舒服了呢。”张良说。
颜硕将两手交叠到脑后,让身子躺得更舒服了一些:“主定胜天,只要我在这里,不出一年,这里也会变样的。”
张良侧过身子看着颜硕:“这个我相信,以先生之能,到哪里都会迅速改变的。哪里有先生,哪里就有福了。只恨子房身负国仇家恨,不能与先生早晚相聚言谈受教啊。”
“怎么?你要走了?”
“嗯,刚才你们在医坊之时,那几条引开秦狗的船上的墨者们已经返回来了。他们杀了五十多秦狗,并成功撤回,没了讯赢的秦狗铩羽而返,我想明天就离开了。”张良说。
“那严伯他们呢?是留下,还是跟你一起?”颜硕问。
张良笑了笑道:“一起走,不过你不要紧张,绿衣会留下来照顾先生起居,黑狼现在的状况,也只能留下。我还得去两个庄园,才返回少主处复命,这一路之上,还需要紫衣,就不能留给先生了。”
“说什么话,你把她带走了才好,免得她一天到晚跟我过不去。”颜硕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突然有种不舍的感觉。不由暗暗骂自己:是不是太贱了,被她收拾了这半年,难道还上瘾了?
“如此最好。”张良也松了一口气:“在我到听风山庄前,就已经获得消息。秦始皇派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领50万大军平定岭南。大秦百万大军,北方蒙恬那30多万军队,为了防止匈奴,是抽不回来的。
此时再派出了50万秦军,就去了80多万。还有筑长城,修灵渠,建直道,挖皇陵各大工地上,至少又去了十几万监工的军队。再算上各郡县驻军,咸阳就只有三到五万守军,正是起事的好时机。所以,我不能在此耽搁,得尽快回去。”
颜硕想了想问道:“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们的消息绝对可靠就是了。”张良继续说道:“不过,如今驻守咸阳的数万秦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直接挑旗反秦,还不是时候。
只不过,守军少了,漏洞总会多些,我的计划就很有可能成功。出来之前,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秦始皇很快要到泰山封禅。准备工作来找你之前我们就已经做好了。”
颜硕叹了一口气:“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啊。”
张良突然盯着颜硕:“先生早就预知子房这次刺杀计划,确实是要发生的,先生也劝不了我,子房只是想问先生,此次刺杀秦王应该注意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该注意什么,我说的是秦始皇派50万大军征岭南的事,和你刺杀计划没有关系。”颜硕不想说,他现在希望历史重大事件如约而至,都按原来的历史发展下去。
张良还在盯着颜硕:“不,子房知道先生知道些什么,虽然子房到现在为止,也还不能确实先生到底是谪仙下凡呢,还是先生的先生移魂大法。
但是子房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先生一定知道些什么。子房明日便要离开,还请先生教我。”
颜硕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别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你本就长得俊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基情呢。”张良的长像虽然俊美,美得有点女性化,换下衣服,很少有人能看出他是男的。
张良下了床,直接跪倒在颜硕面前:“还请先生教授子房。”
“唉,你这是干嘛,起来,起来,最受不了你们这个时代……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都睡了,你跪什么嘛。”
颜硕没办法,只得起身,将他拉了起来:“好吧!”颜硕想了想说道:“你刺杀时,要砸前面那辆车。”
“前面那辆?”张良抬起头。
“是的,我不管你们的情报来源,但一定不要砸中间那辆,就砸前面那辆车。”颜硕坚定地说道:“我这不是帮你,从这次逃亡中,我也体会到了无家可归之人的处境,也想让他早点死。”
“好!”张良爽声道:“子房一定听先生的。”
颜硕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多给替你们铸造大铁锥那户铁匠一些钱财,让他们搬走,最好让他们家族都搬走,藏起来。”
“这……如果我提前告诉他们真像,可能消息会泄露。”张良有些为难。
“这个我管不着,你得在刺杀之前,想办法让铁匠一家及他们的家族离开。”颜硕坚持。
张良想了一会说道:“好!我尽量在刺杀之前,想办法通知他们离开。”
“嗯,实在没地方去,就让他们到这里来吧,你走前留下十只鸽子,公母搭配。墨门也需要信鸽传递信息。”颜硕又提了一个条件。
“好的,这并不是难事,我明天会留下十只鸽子的。”张良站起身,又朝颜硕深施了一礼。
颜硕想了想又说道:“墨家这股游离于各国之间的力量,如果能聚集起来使用,那将是一股相当大的助力。我想,你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的吧?”
“是的,所以子房才需要先生留下来,让先生受委屈了。”张良诚恳地说道。
颜硕苦笑一声:“是啊,毕竟他们有很深的百姓基础,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能覆舟,想要颠覆大秦,一定要发动百姓,用好百姓。不过,还不止于此吧,你的真正用意,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
张良沉吟了一会:“暂时还不行,但先生只需知道,子房是不是害先生的便好。”
“你们这些谋士啊,心机太深,恐怕在你出言让我打进墨家之时,心里已经策划了一盘大棋了吧?”
张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颜硕摇了摇头:“好吧,不愿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既然你也是想把墨家拉进反秦大军中,而且已经达成你们双方的协议。明天让墨家弟子随你们出岛,到听风山庄里运些种子过来,仅有已经带来的那一袋是不够的。而且,听风山庄现在应该又要收获一季了,种子肯定用不完。”颜硕说道。
“可以,我会用信鸽传书给姜伯,让他安排人到乌木镇来接应墨家弟子。”张良也同意。
“嗯,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赶路呢。”颜硕说道:“你……刺杀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要给自己留好后路,带一套女装去,到时好逃命。”
张良愣了一下:“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到时换上女装逃命?”
“你觉得呢?”颜硕说完,重新躺回床上,不再说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张良他们就要坐船离开了。颜硕将他们一直送上船才返回来。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做,颜硕也有颜硕的活要干。
只是他想不通,紫衣临上床前从他身边走过时,有他软肋上撞了一下,到现在都还痛,那死丫头走路没长眼么?那么宽的路,还会挤到自己,她那身武功哪去了?
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他也没时间和她计较了。再想计较,人家也已经走了,颜硕突然间,竟然隐隐有些舍不得张良离开的感觉,至于是舍不得张良还是舍不得其他什么人,他一时还感觉不是太精准,只好暂时不想了。
送走了张良等人,还有墨家派出去的三十个运粮种的弟子,颜硕返回机关岛。连夜赶制的蒸馏锅已经全部做好了,颜硕组装了一下,看起来还不错。要说这墨家的匠师,确实比听风山庄那些匠人要强许多。制造器具无论是速度,还是精细程度,都远高于原来山庄那些匠人。
“这要怎么用?”钟离获看到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问。四名匠师也是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就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想知道吗?拿上这些东西,跟我到食堂,哦还有,送一坛酒过来。”
来到食堂里,颜硕将他们煮饭的大陶锅拿掉,摆上新打制的铁锅。锅中加水,再将一只成圆柱形的铜制深锅放进加了水的铁锅中,加上填了稻草,并用水打湿了的布卷密封。顶上置铜锅,锅中加冷水,锅底放有一个出酒盘,引出一条铜管。
“好了!加柴,大火加热。”颜硕吩咐木匠师李策。李策连忙往灶里加了些木柴。
颜硕又对金匠师宋戈说道:“你负责看着顶上这铜锅里的水,如果水热了,就马上换进冷水。”
“哦,好的!”宋戈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但还是连忙答应。
颜硕今天最上又嚼了一次硬面饼,所以,这次来食堂,直接把绿衣叫过来了。他们在架蒸馏器的时候,绿衣已经带着几个厨人在澄清草木灰水,和面,发酵准备做朝食。
由于是直接用酒蒸馏,比用酒糟蒸馏要来得快,绿衣那边馒头刚上气。蒸馏器这边的出酒管中,也已经开始出酒了。
“好香。”负责换冷却铜锅里的水的宋戈鼻子不停在吸。
李策也是边注意添柴边在吸鼻子:“不愧是王宫里的美酒,这味道可真好闻。”钟离获也在闻,但他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颜硕和他说的出酒管。
“出来了,出来了,酒出来了!”钟离获突然指着出酒的管子说道。
颜硕用碗接了一点,尝了尝,头道酒,酒劲很足:“快,拿个酒瓶……酒坛子也行。”
头酒几乎达到六十度,所以,颜硕用个小坛子接了将近六斤头酒,然后果断拿开,换了个大坛子来接度数变低的,可以用来喝的酒。
小坛里的六斤头酒,又反复蒸馏了两次,酒度数达到七十度以上,颜硕才罢手,最终才得了两斤多酒精,能用来消炎用。
钟离获给他送了一大坛三十斤左右的美酒,经过二次蒸馏后,得到三十多度的,能喝的酒也才十二斤左右。能用来消炎的七十度以上的,仅得了两斤。
蒸馏结束,颜硕让李策和宋戈带人把蒸馏器拆下清洗干净,以备下次再用,自己则抱起小坛子,说道:“我现在就去医坊!吃饭不用等我了。”
给黑狼清洗伤口,重新换上捣细的蒲公英。黑狼精神好了许多:“教官,你这药怎么闻起来有酒香味?”
颜硕比了比手上的小酒坛子:“它本来就是酒,只不过是度数很高的酒。喝一小杯就头晕,喝一碗,绝对让你倒下。”
“吹牛吧,我黑狼的酒量喝十数碗都不会倒,要不,给我尝一口?”
“不行!”颜硕连忙将小酒坛藏到身后:“这是药,不能喝。而且,你现在伤口还没愈合呢,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绝对不能沾酒。”
郦卫听了问道:“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
“是的,以后不论谁受伤了,你都不能让他喝酒。”颜硕解释说道:“酒能导致人体的血管扩张,人体里的血管非常多,多到你都想像不到。
黑狼这样的伤口,不知道有多少条细得肉眼看不到的血管,所以才会流那么多血。如果伤口没愈合之前喝酒,所有的血管都会扩张,充血,非常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先生,老朽发现你就是一卷活的秘卷呀。”郦卫由衷地说道。
“呵呵,郦叔见笑了,我这也是……也是听我师傅说起过而已。”颜硕说道。
郦卫眼神中露出无限神往:“真不知道令师是个什么样的奇人,真想亲眼见上一见呐。昨日那堪称神奇的夏水凝冰,也是令师传授吧?”
颜硕笑道:“差不多吧,哦,昨天那些用过的硝石呢?晒干了还可以再次拿来用的。”
“你不早说,被老朽全倒掉了。”郦卫说道:“不过,没关系,那东西在距此十多里的一个小岛上有,需要时派人去挖便是。”
“很多吗?”颜硕问。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得问柏风,这些都是析风带人挖回来的。”郦卫说道:“我听他们说,出了机关岛,往东十数里的地方有个小岛,上面有个石洞,洞壁上全是芒硝。”
“还有这好事?”颜硕这时才发现,古代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各种资源都还没有被大面积开发,到处都有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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