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深夜,篝火全部熄灭,族人全都散去各自安歇。特略一觉醒来,感觉口干舌燥,喉咙如同火烧。起来找水,却见帐内角落立有一人。特略一惊,随手要拿刀,却遍寻不见。
那人点亮油灯,特略方才认出麻鲁根。不禁长出一口气,冷声问道:“汝不去休息,却在吾帐中,意欲何为?”
“父亲年事已高,征战之事渐渐力不从心。父亲可将白狼部主之位拱手让出,另请年富力强之人担任。不知父亲意下如何?”麻鲁根开口说道。此言一出,事情再无转圜之地。
特略酒力虽在,却也听得明明白白。大怒道:“汝好大胆,竟欲谋反。来人,将这逆子给吾拿下!”
特略连喊几声,帐外却无人回应。特略一惊,酒劲散去。忽然笑道:“麻鲁根,汝是吾长子。依部落旧制,待吾百年之后,这部落之主便是汝来继承。迟早是汝之物,为何这般心急,还甘愿摊上杀父恶名?汝可知,族中那些大小部落头领,皆是吾一手提拔,对吾忠心不二。汝若识时务,便退出帐去。吾当此事从未发生,汝与吾乃是父子,犯不上刀剑相向。”
特略一边说,一边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他想趁麻鲁根不备,一击毙命。
麻鲁根一阵冷笑回应:“父亲,灵花惨死汝手。二弟索不花,母亲俱是被你所害。汝当初继位之时,杀死祖父以及两位兄弟。若论狠毒,我同父亲相比,天地悬殊。父亲执掌白狼部近三十年,也该退位让贤。我对父亲脾性了若指掌,若此刻退出。明早我便如二弟索不花那般,被绑在行刑柱上,乱箭穿心。”
趁麻鲁根说话,特略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慢慢靠近。在其距离麻鲁根不过三步之时,特略刚要发动。麻鲁根右手一扬,一把精致小斧脱手而出,剁进特略前额。特略身躯缓缓倒地,他一脸不甘,不愿就此死去。手中隐藏匕首落在地上,麻鲁根上前捡起匕首,插进特略胸膛。
“父亲,汝死到临头,仍要暗算我。”麻鲁根从特略额头拔下小斧,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这些年,他活在父亲阴影之下。他恨父亲,却有害怕父亲。直到此刻,他终于解脱。
他拿出骷髅头,放在特略尸体之上。“灵花,我对不住你。当年你救我性命,我却未能保护你部落家人安危。当你饱受凌辱,含恨自尽之时,我却只能冷眼旁观。如今,我杀死你仇人,也算为你报仇。若你在天有灵,当可安息。若有来生,愿你不在托生草原之上。”麻鲁根说罢,砍下特略人头,拎在手中,大步走出毡帐。
在帐外,他三十余名亲信皆在等候。这些亲信手持刀斧,只等麻鲁根一声令下。麻鲁根高举特略人头,那些亲信一见个个神情振奋。“汝等前去,各自带人将特略亲信一网打尽。”那些亲信纷纷散去,一场屠杀突然爆发。直到天明,战斗结束。特略亲信族人,多半被杀。少数狼狈逃走,迟早会被追捕。
乌罗可汗走出营帐,汇合巴凌革、乌尔纳斯两位使者,一同前来向麻鲁根祝贺。巴凌革同乌尔纳斯对此事,并不在意。这是白狼部内务,与旁人无关。况且这种杀戮之事,在草原如同吃饭一样寻常。草原不怜悯他人,唯尊敬胜者。不论正邪,胜者主宰一切。
麻鲁根见到乌罗可汗,单膝跪倒在可汗面前,大声说道:“大汗!白狼部誓死效忠大汗,永远追随左右。”乌罗可汗大笑数声,将麻鲁根拉起来。麻鲁根所说之话,他并不相信。麻鲁根此番言语,不过情势所迫耳。然对比老谋深算特略,麻鲁根终要好摆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