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事无完美,实为憾事。因受前朝佞臣迫害,君主亦被蒙蔽,导致苏将军英雄末路,沦为市井中人,我朝亦损失大将一员,可悲可叹呀!今朕蒙受天神之恩登基,以九五至尊乃视万物,拨乱之际发现此隐没的良才,必为他反正而重用之。
“故颁下此旨,宣布苏烈将军官复原职,重新集结长城守卫军,于今日回归长城,为我朝驻守边关,保我王者大陆永世安宁!钦此。”
……
“哇塞,求真学坊的教书先生,果然是来自长城守卫军的大英雄啊!新皇帝为他洗脱冤屈,他又是大将军了!”
“嘿,您这话说得多新鲜呐,将军还能有假吗?只是那些遭千刀的恶人抢了人家的光环,旧皇帝脑昏眼拙认不清道理,新皇帝圣明,又给人家把光环还回来咧!”
……
围观百姓议论得叫一个响,没等蒋公公请大家起身就炸开了锅。大部分人在为苏烈高兴,老人中也有不少抹眼泪的,他们回想起十几年前的旧事,不禁感概万分。
“哇~哇哇~”
咦,如此喜庆之际,怎会传来嚎啕大哭声?哭者一听便知是孩子,清脆的童音盖过鼎沸的人声,震得人们纷纷回头。
苏烈此时已站起来,正恭敬地捧着从蒋公公手中接过的圣旨。
“小小!小小怎么哭成这样?”他闻声一惊,忙又将圣旨交到蒋公公手里,托他代管,迫不及待去找哭声的来源。
不用苏烈挪步,一个娇小的身影已拨开人群,蹒跚着朝他狂奔而来。孩子身后跟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应该是小小他娘。
“苏先生不走,小小不让苏先生走!小小要嘘嘘,还要苏先生抱抱!”
小娃儿哭得撕心裂肺,跑来后一脑袋撞上苏烈大腿,紧紧搂着就再不松开。
苏烈慈爱地笑着蹲下身,将小小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哄道:“苏先生这一去是干重要事情,不光能保小小幸福长大,还能保你爹娘平安生活,这不好吗?”
“不~不~”小小使劲摇头,眼泪鼻涕让苏烈的前襟失了一大片。
没等苏烈张口,又有十几个孩子围了上来,个个都在抹眼泪,已经泣不成声。他们全是求真学坊的学生,听说老师要走,万分不舍呢。
苏烈环视他们,心头哽咽,却不能也一起落泪。
他咬紧牙笑道:“天雨必有天晴时,你们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才,目光必须放得长远一些才是。为先生要离去而伤怀,不如为曾与先生相遇而高兴。尽管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们,但相信今后每每想起曾向你们授课,都将是极为快慰之事。小小年纪太小,无法与他说通这道理,但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应该明白先生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们纷纷点头,却仍止不住悲声。他们的父母站在旁边,也是唉声叹气。
一位三十几岁的汉子,语气沉沉地说:“苏先生,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母亲与妻子皆为体弱之身,我一个人干活挣钱,每月那点银子连付药费都困难。亏得您肯收留我家英伟,不光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做人的道理。过几年英伟要能科考中第,家里的日子也就不用愁了,这一切都是因您赐福,可您这就要走,我们怎能舍得呢?”
英伟爹一席话,代表了广大群众的心声,于是挽留声此起彼伏,朝廷来的御前武士这下起了作用,立即就围成圈将潮水般的人群隔开,否则苏烈得透不过气来了。
苏烈微笑地用没抱小小的手拉过叫英伟的孩子,说道:“你明年就十三岁了吧?确实是快成年了,可别因为先生走了就荒废学业,辜负爹娘的厚望呀!”
英伟吸着鼻子从书包里取出厚厚一本书说:“这是前日先生叮嘱英伟读的《资治通鉴》,英伟不敢懈怠,已记住了半本。”
苏烈满意地点头道:“很好,然而单单读书不够,先生过去告诉你们的那些论理常识,也必须牢记于心,这你们可能答应我?”
孩子们皆表示愿遵守先生教诲,却唯有小小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又哭又闹地嚷嚷:“不答应不答应,见不到先生小小就再也不看书了!”
“嗨~”苏烈叹息,在想着怎么哄好这孩子。说不看书怎么可能?每次自己拿起一本有趣的故事书他就粘过来了,不听完故事内容就怎么都赶不走。他的童年若少了书,恐怕就黯然失色了吧?
小小娘过来抱起儿子,小小已哭得精疲力竭,但两只小腿还在乱蹬着,不让他娘抱他走。
松开小小,苏烈站起身,向各位西市的街坊邻里们作揖告别,人群里还有驼子酒铺的张驼子,以及客云来饭店的掌柜,他也一一都打了招呼。看样子人群难以一时半会就散开,他唯有给武士们护着,一直挤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才离开围观群众,苏烈猛然发现远处一棵高大的榆树后,一个人影闪了一闪。那人身材之参天几乎与树平齐,不是盾山又会是谁?
苏烈赶紧谢过一众御前武士的护送,又拱手与笑得难看极了的蒋公公告别,便背着装好圣旨的包袱赶紧朝那人影追去。
“盾山不是正呆在观音庙里吗?以昨日见他的虚弱看,他不可能独自跑出来呀!”
苏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猜着盾山肯定又在闹啥脾气,本来放松的一颗心,又紧紧揪了起来。8)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