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目前朝局困难,确实不易大动干戈,就让东厂和锦衣卫先查一查吧!”
龙庭上,崇祯皇帝点了点龙首,一副你们说的非常有道理,就按照你们说的办,活脱脱的从谏如流的模样。
可崇祯皇帝如此难得低姿态的举动,朝臣们的脸上并不好看。
让东厂和锦衣卫查?
那还不查出一个大窟窿来!
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吗?
说不能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谁敢开这个口,估计第一个就查到你头上。
聪明的大臣都明白,与皇上争可以,但是必须维持在一个尺度内,得有理有据。
现在,他们有什么道理?
没有,什么道理都没有。
最近证明,激怒皇上的后果都不会太好,那么,只有秉承圣意,让东厂和锦衣卫去查了。
唯有自求多福了,希望不要查到自己头上。
日子不好过了。
临近春节,这是京城官员相互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朝臣日子不好过了,崇祯皇帝日子就舒坦了。
不知不觉,转眼到了崇祯八年岁末,北京城里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飘向城头,飘向巍峨连绵的宫殿,也飘向平民百姓的茅屋草舍。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仿佛是一个没有贫富、没有贵贱的世界。
但就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有人煮酒论诗,有人却啼饥号寒,那生活的境况是绝不相同的。
至于皇宫,那就更不用说了。
最近,崇祯皇帝有钱了,出资把皇宫装修了一遍。
紫禁城,坤宁宫,周皇后的地盘。
厅堂中直达内室,都是大红毡毯铺着地,壁上嵌着金丝,镂成花纹,镶着珠玉。
哔啵的炉火熊熊燃烧着,整个室内温暖如春。
崇祯皇帝端着酒杯,时不时惬意地咪一小口,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把对面的周皇后逗得娇笑不已。
太子朱慈烺端坐在外间,手里捧着一本书,可小脑袋却时不时朝里间探望,不知父皇和母后聊些什么。
五岁的太平公主朱媺娖,则在矮塌上心无旁骛的玩弄着崇祯皇帝让冶造司制造的玩具。
这一幕,无疑非常温馨,体现了大明皇宫的和谐。
可惜,今天,注定是一个要出事的日子。
大明的崇祯皇帝,永远在搞事的路上。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名女官跑进来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
“皇爷,皇后,国丈周奎薨了!
国舅周作福求见驾!”
说完,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什么?”周皇后一脸骇然,不可置信的起身,继而摇摇欲坠。
“宣!”
崇祯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急忙站起来,搀扶着周皇后,对着宫女叫道。
片刻过后,一个肥胖的青年穿着孝服走进来,跪倒在地满脸悲切哀嚎:“皇上,皇后,家父走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就薨了呢?”
崇祯皇帝疾步上前,双眉紧皱,居高临下瞪着国舅周作福,高声喝问。
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低垂着头,屏气凝神的躬身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国丈周奎薨了,这是大事,尤其是无病无灾莫名其妙的暴毙。
搞不好,这是要死人的。
殿内人太多,周作福环顾左右,眼神露出迟疑。
周皇后见状,摒退左右,让周作福起身,然后急切的问道:“大哥,父亲身体向来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作福长叹一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不过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过去,他在崇祯皇帝和周皇后的目视下,期期艾艾的说出原因。
原来,国丈周奎白日那个啥,竟然死在女人肚皮上。
说完,殿内陷入令人尴尬的静谧。
“唉,让朕说些什么好呢?”
良久,崇祯皇帝悠然长叹,仿佛心力交瘁一般,慢慢走到桌前坐下,自斟自饮喝了三杯苦酒。
其实,他这是喝几杯御酒压压惊。
老王的东厂,还真是藏龙卧虎,很有人才。
这么溜的操作,崇祯皇帝很满意。
让国丈周奎不知不觉死于道德败坏的阴谋下,无疑让他可以有很多操作空间。
“皇上,让您为难了。”
周皇后红着眼,满脸悲切的走到崇祯皇帝身边,低声说道。
国丈不是阿猫阿狗,他离奇暴毙是大事,需要皇宫派出御医检测他死亡的原因。
可是这种不道德的死法,却会有损皇家声誉。
这擦屁股的事情,需要皇上来操作。
可想起父亲的所作所为,周皇后觉得对不起皇上。
“唉!皇后请节哀,朕来处理。”
崇祯皇帝再次长叹,拍拍周皇后的柔夷,多少有些愧疚。
虽然周奎该死,可周皇后是无辜的,希望不要伤害到她。
周皇后柔弱的点点头,出现这样难以启齿的事,她只能让皇上来处理。
随后,崇祯皇帝和周作福离开坤宁宫,回到乾清宫并找来老王。
“把府中知道事情真相的丫鬟仆人全部处理掉,太医那里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走过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崇祯皇帝对国舅周作福和老王吩咐道。
这样安排虽然对周府的丫鬟和仆人不公平,但皇家的事,就没有公平。
否则一旦传出去,有辱皇室的威严。
虽然,崇祯皇帝和老王都知道其中的内幕。
但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遵旨!”老王和周作福明白的应道。
当晚,老王和周家就安排好一切。
于是,周奎死后的第二天,崇祯皇帝和周皇后驾临周府,亲自祭奠周奎。
这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走的。
毕竟,怎么说,周奎也是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周皇后的父亲。
从御辇里面下来,崇祯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挂满白幡的周府大门,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家子弟,“免礼吧!”
等到大家都站了起来,崇祯皇帝拉着周皇后走进了周府,径直来到了周奎的灵堂。
心情复杂中,崇祯皇帝给周奎上了一炷香,然后离开周府。
作为女儿,周皇后则留下来,和她的两个兄弟一起守灵尽孝道。
回去的路上,长期呆在紫禁城的崇祯皇帝,并没有选择龙辇,而是选择骑马。
得了,又是微服私访这一套。
上瘾了!
天冷气寒,枯树插天,积雪开始消融,马蹄踏着冻土得得有声。
崇祯皇帝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笑问旁边的老王:“怎么都是砧板响?”
“回公子,今天冬至,不大不小是个节气,家家都在剁肉馅包铰子呢。”
老王与崇祯皇帝出行时,都是称呼他为公子。
崇祯皇帝宽慰地笑了。
老百姓过节能吃上饺子,不能说国事政局已渐趋兴旺,但至少有些变化。
他有理由相信,国家若无战事,铸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几年之间就会再变一个样儿。
在街上逛了一圈,崇祯皇帝也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京城的物价,再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老百姓关心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事情。
看得出来,崇祯皇帝心情很不错,虽然国丈周奎死了。
可这不正是他希望的。
“周家应该也有牵涉盐政的事情吧?”
行进间,崇祯皇帝笑吟吟的问了老王一句。
周奎死了,可是事情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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