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成反应过来,急忙进屋找了个空椅坐下。
“诸位同僚……”
余大成拱拱手,正待和他们打声招呼,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屋内所有的人都在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余大人,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一名刑部的主事极不礼貌打断他的寒暄,扬着手里的纸张问道。
急啊,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时间听你废话。
“张大人,你也收到这个,锦衣卫送的?”
余大成一脸震惊,终于明白屋内为何如此沉闷。
“唉……”
一声长叹中,是道不尽的酸楚,这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树倒猢狲散!
陈继鼎想起恩师张四知在的时候,众人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被锦衣卫逼成这幅惨状,也是扼腕而叹。
“陈御史,锦衣卫明目张胆勒索朝臣,导致群情舆舆。
都查院身负弹劾百官、辩明冤屈、提督各道、专属纠察之则,何不上书天子,禀及此事?
只要能把脏水往骆养性身上泼,我等或许能化险为夷。”
死气沉沉中,户部的一个官员终于坐不住了,起身献策。
“万万不可!”
不等其他人有所表态,余大成起身反对说道:“骆养性之所以胆敢如此肆意妄为,是因为掌握了大家的证据。
若逼急了他,他把所有的证据呈现给皇上,那大家焉有好下场?”
“余大人说得不错,确实不宜和骆养性撕破脸皮,惹祸上身。”
有官员站出来支持余大成的意见。
“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要是让他得逞了,那以后还不是予取予求,什么时候是个头?
甚至要是看你不顺眼了,说你贪污纳贿,顺手把你咔嚓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刑部的官员想得比较长远,撇撇嘴反驳。
同样,这话也得到一批官员认同。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顿时没了主意。一个个坐在那里无精打采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不这样,我们直接把骆养性……”
一名官员估计也是猛人,眉头一皱,牙根一咬,右手作了切下的姿势。
噗……
正在喝茶的陈继鼎一个没忍住,整口喷在了正对面的官员脸上。
“咳,咳,咳……你疯了,这时候皇上还在仰仗骆养性,怎么可能杀了他?
皇上的脾气你们还不了解?
重用你的话,就是把天捅破了也恕你无罪,不想用的话,就是放个屁都能找个理由把你杀了。
当初的袁崇焕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再说了,就算把他杀了,皇上不会再去找个孙养性,李养性?
锦衣卫世袭十几代,最不缺的就是人,你杀的完?”
陈继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赶忙张口朝这名官员呵斥道。
“不错!”余大成听了陈继鼎的分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这个时候杀了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得罪了全部锦衣卫。
锦衣卫正值重开,气势正胜,咱们又有把柄在他们那里!
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报复我们,再说了,这样做不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会暴露我们!
此乃下下策!”
看到在座的诸位官员越说越离谱,吏部老成持重的袁大人缓缓说道:“诸位同僚,万勿自乱阵脚!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联合起来和骆养性谈判,大家随便出点银子了事。
即使谈不拢,怎么说也是法不责众,骆养性还能把我们都关起来不成?”
这才是靠谱的说法!
在场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出言赞同,好像大事已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让他们束手无策的骆养性,其实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角。
皇宫东华门外,东缉事厂设立于此。
大堂内吊挂着岳飞的画像,提醒东厂的缇骑办案毋枉毋纵,堂前还竖立着一座百世流芳的牌楼。
王承恩身穿大红蟒袍,举止威严,正坐在堂上听东厂各路档头汇报外间情况。
“启禀厂督,早朝过后,齐党、浙党、楚党、东林党等人,纷纷各自进行聚会,卑职命手下番子严加查看中。
这是朝臣的名单以及在各府聚会的情况,请厂督查阅。”
负责侦查百官动态的档头汇报完,弯着腰递给王承恩一份写满人名的纸张。
王承恩接过却没有立马查看,转头对右下方负责安插听记的一个掌班问道:“刘掌班,前几日交代你的事情如何了?”
“启禀厂督,职下已经悉数安排妥当。
六部九卿,各科道大臣家中,或收买、或安置、或胁迫朝臣仆从转为东厂听记,这是名单附录。
另派往大明各州、府、县的坐记,因需要人手太多,暂时不能全面铺开,请厂督给卑职一两个月时间招募人员。”
掌班刘新荣利落说完,拿出一份名单目录递给王承恩存档。
王承恩点点头,沉声说道:“坐记负责查勘当地动态,尤以东北和西北为重,东南或可暂缓,你要心中有数。”
王承恩自己就是东厂听记出身,只是后来屁股偏向崇祯皇帝这边,明白听记的重要性。
如果说东厂和锦衣卫是皇上的耳目,那么听记和坐记就是东厂的耳目。
现在他接手东厂,自然无比重视听记、坐记的安排。
“职下领命!”
正当王承恩打理厂务,宫里小黄门进来传唤崇祯皇帝的意思。
“王公公,皇上有急事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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