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正是初夏,天气向来多变。昨日狂风暴雨,今日风和日丽。
阳光轻洒在巍峨高耸的宫殿四周,绽放着五彩缤纷的颜色。空气中,犹留存着昨日雨后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这原本就是文人墨客踏青的好季节。
可如此美景,温体仁和其他内阁大学士们却无心欣赏。
因为,崇祯皇帝正在做大煞风景的事情,前来的传唤的曹化淳告知,皇上请他们观刑,而不是想象中的小朝会。
这就让人心塞了。
奉天殿广场,是大明皇宫最宽广的中心地带,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宫女和太监,排着队伍,气势宏大庞然。
高时明指挥着西厂的番子,抬着粗细不一的棍架,开始执行家法前的准备工作。
十二监的大太监除了在外地的,其他人已经悉数到场。
约莫过了半柱香左右,宫廷侍卫领着六部尚书、侍郎以及京城勋贵也一起过来。
见人到齐,刚上任的西厂厂督高时明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个叫诸位过来,乃是皇爷的意思。
过去有人私窥宫禁,沟通内外,宫内但有些许小事,诸位朝臣便能立马知晓。
按理此事需要严加追查,绝不宽恕才是!
可皇爷心善,一则念着诸位朝臣们没有惹出什么实际大乱,二则也不想不教而诛,便宽恕了诸位的过错。
然此事可一不可二,为免以后有人再次糊涂,所以命咱家请了各位大人前来观刑,涨涨记性。
这宫中涉案之人,便由西厂代为解决。”
说完,转身对西厂一众番子厉声喝道:“来人啊,将那些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带上来。”
随即,便有一众西厂番子押着三十几个太监宫女走过来,命这些人跪好。
诸位大臣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这次的动作可有点大,称得上是清洗皇宫了。
前面领衔的三人,朝臣并不陌生。
杜勋,膳食监的掌印,负责崇祯皇帝的饮食起居,做事任劳任怨深得皇上的赏识与重用。
王之心,东厂的掌印大太监,方正化的前任,常在皇上身边行走,与许多大臣都有交情。
王坤,秉笔太监,温体仁的老熟人,一起构陷周廷儒的亲密战友。
便是后面跪着的也是各监的管事,都称得上是大太监了,平日里诸位朝臣见面,多少也会陪笑脸。
再加上大家听说赐死御马监高起潜的传闻,从中能看出崇祯皇帝的决心和魄力。
高时明看着这些人,踱步行至跟前,阴恻恻地道:“各位好本事啊,什么事情做得,什么事情做不得,各位心里当真没点数儿么?
皇爷可曾亏待过你们?
把你们一个个提拔到管事、掌印予以重用,可你们却吃里扒外,为了银子和朝臣勾结,值当吗?
皇宫用度已然如此节俭,可你杜勋竟然胆敢贪墨百万之巨,对得起皇爷的厚爱吗?
今日送各位上路,到了地下,莫要怨恨咱家,要恨,就恨你们自个儿不争气罢!”
说完,对西厂番子叫道:“请家法刑具。”
西厂番子齐声应喏,便有人把桌子抬出来,上面是一张关二爷的画像。
东厂敬岳武穆,西厂敬关二爷,都是取其忠义忠君之义。
待得布置完毕,高时明先给关二爷上了三炷香,才回身对着那些观刑的宫女太监们大声说道:
“太监宫女,乃是皇爷家奴。衣食俸禄,皆是皇爷供给。纵使时局艰难至此,皇爷也不曾短缺过大家。
可你们看看这些蠢货,背主求荣,出卖皇爷与外臣勾结,希望你们今后引以为戒,切莫自误!
行刑,送他们上路。”
话音刚落,几个粗壮的西厂番子拿着不同的棍棒,提过簌簌发抖的王之心,直接掼倒在地,挥起手中军棍劈头盖脸敲去。
乱棍之下,王之心的嚎叫声尚不及数息,便就此毙命。
只留下一地嫣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缓缓的流淌在广场的青石上,让人触目惊心。
“下一个!”
高时明背着双手,冷眼盯着有些不忍直视的朝臣,高声叫道。
既然是观刑,不看是不行的,那可是要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百般滋味中,温体仁眼睁睁的看着亲密战友王坤如同其他人一样,留着鲜血和脑浆,躺在地上偶尔抽搐着。
皇上这是杀鸡骇猴啊!
温体仁心里微叹着,终于明白皇上的用意。
收权,这才是皇上的真实用意!否则,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请群臣观刑。
半个时辰后,三十多人才尽数被打死,高时明阴沉着脸来到接受教育的宫女太监面前,说道:
“以后再有人敢做下背主之事,尔等受到的就不是杖毙这么简单了。”
警告一番之后,这才说了句:“都回去罢,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散去。
随后,在朝臣中陪同观刑的曹化淳这才满脸堆笑说道:“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去文华殿,皇爷有事和重臣商议。
其他人回各部衙,用心差事。”
而此时,搞出杀鸡骇猴戏码的崇祯皇帝,正在宫女的服侍下,惬意地品尝着尚算丰盛的早餐。
观刑这种事,是惩戒别人,自己可没必要傻傻的跑去装逼,活受罪。
杀人嘛,画面怎么样也不可能赏心悦目。
虽说自己以后必然要接触,可杀的是身边人,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即使他们有必死的理由。
“皇爷,内阁大臣们到了。”门口,曹化淳进来禀报。
“请首辅及内阁诸臣稍候。”崇祯皇帝喝了一口鸡汤,又补充一句,“给他们准备早饭点心。”
大棒抡过,胡萝卜也必须有。
否则,一味苛刻刚硬,手下马仔是不会跟你混的。
这一点,两世为人的崇祯皇帝深有体会。
曹化淳立刻应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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