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公公心中暗赞,他可是见过不少命‘妇’,身份地位再高贵,这头一次面圣,免不了会担忧紧张,这苏夫人倒是个特例。
眼中没有慌‘乱’,姿态也是一等一的优雅得体,怪道皇上想见一见呢,能让苏大人上心的‘女’子,又如何会是个俗人?
徒步又行了一阵子,曼‘玉’来到一座殿前,明黄朱红,处处透着威武。
太监公公进去通报,曼‘玉’立在那里,不卑不亢,风姿卓越。
“夫人,大人来了。”
采薇轻声地说道。
曼‘玉’侧头,果然见着苏封一身明晃晃的官服,正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没什么可怕的,皇上是个明君,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苏封走过来站在曼‘玉’的身边,目光平视,嘴里的话却是对着曼‘玉’说的。
对皇上能以平常心待之?说的倒容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曼‘玉’没说话,决定秉持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决定一会儿能装呆就装呆,不是苏封说的平常心吗?就让他平常心去应付皇上去。
“哎哟,苏大人您也来了,这……,咱家刚刚禀报了皇上,正打算宣苏夫人进去呢,您看……”
太监公公堆着笑,有些无奈地看向苏封。
“无碍。本官跟着进去给皇上请安便是,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是是。宣领军将军苏封及其夫人进殿……!”
空旷的皇宫里,太监公公高亮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曼‘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脸‘色’,随着苏封一同踏入殿内。
明黄‘色’的幔帐、朱红‘色’的漆柱,地上是光可鉴人的汉白‘玉’铺砖,鼻尖嗅到的是雅致清心的熏香。
曼‘玉’低着头。步子都不敢迈大,感觉苏封停住了。她也跟着停下来,随着他一并跪下。
“臣苏封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哟我去,这人都不等自己的?
曼‘玉’赶忙也有学有样地磕头。“民‘女’叶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不记得有宣爱卿觐见。”
“回皇上,臣妻愚钝,臣唯恐臣妻惊扰到皇上,这才斗胆随之一同觐见。”
曼‘玉’忍了,低着头保持着愚钝。
“朕看不尽然吧,朕不过是想瞧瞧这叶氏究竟为何能得了爱卿的倾慕,爱卿却能大老远的赶回宫。莫不是怕朕吓到了你的爱妻?”
“臣惶恐,皇上爱民如子,如何会吓唬臣妻。况且,臣妻的胆子……并不小呢。”
曼‘玉’继续忍了,随朝夸一个‘女’子胆大可不是个好事儿,是含蓄的说一个人鲁莽不知分寸呢。
“哈哈哈,你这小子,平身吧。来人,赐座。”
曼‘玉’看着苏封起身。她才跟着站起来,汉白‘玉’的铺砖不是开玩笑的,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膝盖就有了丝丝凉意往里面钻。
有宫‘女’悄无声息地取了绣墩放在自己的身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曼‘玉’再次谢恩,才秀秀气气地只敢挨一个边儿坐下。
“叶氏,抬起头让朕瞧瞧,究竟是何等美人能让朕的爱卿屡次婉拒了朕的赏赐。”
无妄之灾……,曼‘玉’闻言只能缓缓将头抬起来,并迅速用余光扫了一眼随朝当今最为尊贵的天子。
一眼扫去,只觉得满心惊讶,皇上不都应该至少四十岁开外方能登基吗,随朝的皇上为何如此年轻?她瞧着,也不过三十岁光景,兴许都没有。
“果然是姿‘色’出众,怪不得能让苏封这小子念念不忘,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皇上……”
苏封有些无奈地出声,声音里居然破天荒的有些窘迫,令皇上心情大好。
“罢了罢了,朕不说便是”,皇上笑了起来,忽然又看向曼‘玉’,“只是,朕的爱卿英勇无双、天资过人,必然要美人环绕方能相配,如今你也进‘门’了,朕若是再给阿封赏赐美人,你待如何?”
这是在问自己的意思呢?
曼‘玉’赶紧从绣墩上站起来,瞥了一眼一旁的苏封,发现他居然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那自己到底说什么好呢?要不,干脆帮他谢恩,直接领一个回去?
“皇上对夫君器重赏识,民‘女’与有荣焉,夫君对民‘女’情意深重,民‘女’只有回报以同样的情意,方能报答夫君的爱护,若是民‘女’丝毫不介意,那是假的,只能说明民‘女’对夫君并无情意,可若是民‘女’不同意夫君领赏,又是对皇上的不忠……”
“所以……?”
曼‘玉’跪在下面,低着头只能瞧见深锁的眉头,“所以,皇上所赐,民‘女’同夫君会高高兴兴领赏,然而回了府,民‘女’能否想些法子让她们离夫君远些?”
苏封浑身冷汗,方才的兴致也已经全然不见。
这丫头真真是不知死活啊,皇上最烦善妒之人,后宫的娘娘们若是因善妒而做错了事儿,不拘她身后站的是哪家的势力,皇上都不会再给她机会近身。
叶曼‘玉’可真敢说,直接就同皇上说明她不是个会大度的,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
苏封刚想跪下求情,冷不丁听见皇上有些疑‘惑’地声音,“你这是……在问朕的意见?”
“民‘女’斗胆,只是,民‘女’实不敢轻易决定什么,若是皇上不恩准,民‘女’便会待御赐的美人如亲姐们一般。”
“……”
殿里忽然传出了笑声,让候在殿‘门’口的太监微微侧目,皇上可是很少如此笑的,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如今能让皇上开怀的大笑的事儿并不多呢。
“……这真是……,太有趣了,爱卿啊,你这个媳‘妇’娶得不冤,居然敢问朕的意思,果然是个胆大妄为的。”
“还请皇上恕罪。”
苏封在曼‘玉’的身边跪下,心里也是‘摸’不准皇上的心思。
“何罪之有?世间‘女’子皆如此,却从没有人胆敢在朕的面前说得明白,你比朕有福气。”
曼‘玉’缓缓吐出‘胸’腔里的气息,装疯卖傻果然有效,她不求做最聪明通透的‘女’子,不想要高洁响亮的名头,只要能安稳度日,便是最大的福气。
从殿里退出来,曼‘玉’才发觉她不是不紧张,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只是未曾发觉罢了。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曼‘玉’转头,瞧见苏封目视前方,仿佛没在同自己说话一样。
想了想,曼‘玉’点了点头,“真的,我真的会待美人儿情同姐妹,保准不让她们受委屈。”
“谁问你这个了!?”
苏封口气变冷,狠狠地瞪了曼‘玉’一眼,如同来时那般又大步地离开了。
“不问这个,谁知道你问什么?”
曼‘玉’被吼得莫名其妙,这人还能不能有个常理?
“一会儿出宫先不回府,去十里街瞧瞧铺子如何了。”
采薇默默点点头,默默地同情被气走的苏大人,她虽不知道苏大人在气什么,可夫人刚刚无比严肃地说要妻妾和谐,对苏大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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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人,这才多少日子,古玩店就已经初显‘药’铺的样子了。
“夫人,您来得刚好,小的正打算上‘门’求见呢,这‘药’铺,您想要取个什么名字?”
孙掌柜殷勤地将曼‘玉’迎进去,弯着腰恭敬地询问。
“我早已想好了,就叫做九芝堂,届时招牌的‘药’品,就是驴胶补血丸。”
曼‘玉’得意地将她近来冥思苦想的结果说出来,驴胶补血丸适合各类人群,滋‘阴’补血、健脾益气,对于久病体虚、血亏气虚、疲乏无力、失血过多等等都有效用。
关键男‘女’老少皆宜,这顾客群是十分广大的,特别适合做招牌。
“九芝堂?好倒是好,不过,小的似乎听着有些耳熟呢。”
“耳熟?那不成。”
曼‘玉’可不想跟别家撞上了,直接就给否定了。
“那……,悬壶堂如何?”
“悬壶济世,这个妙。”
如此,‘药’铺便定了悬壶堂的名字。
曼‘玉’在堂中随意看着,柜台后面陈列‘药’品的柜子已经都做的差不多了,大方显眼,下边儿还留了一处地方用于张贴‘药’物的名字和效用。
有大夫坐堂之处,小小的诊室,用帘子隔着,外边儿放了长条的凳子供人休息。
原本的古玩铺子有二层搂,专‘门’接待权贵之士,如今也做了同样的设计,二层更是‘私’密一些,许是供问诊‘私’密病症用的。
后院的小雅间拆了不少,却也留了几间下来。
院子里放着不少架子和竹匾,已有人在清洗拾掇这些,到时候用来晾晒研磨‘药’材。
一个中规中矩又略带些不同之处的‘药’铺已初见雏形,想着日后自己做的‘药’能摆放出来被人买走,曼‘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怅然。
似乎,她又能回到前世那般恬淡不问世事的日子里一样,每日只需同‘药’材打‘交’道……Q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