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暖阳愈发偏西。
举目四望——
大地皆被白雪覆盖,丝毫看不见半个人影。
张辽看向徐晃,“公明兄,你我二人兵分两路,发现情况及时联系。”
“好,文远兄小心。”徐晃手中握缰绳,抱着开山斧作揖道。
张辽同样握戟抱拳,“小心!驾!!”
旋即,两人各自带领一百兵马,以扇形向萁关方向搜索。
张辽与徐晃同龄,徐晃生辰偏大。
可张辽是大王麾下第一武将,故而徐晃却称他为兄。
二人此次前来洛阳,皆带着精锐中的精锐军卒,为了只是向大王展示,各自麾下强势。
不料,二人却用精锐寻找至今没有归来的典韦,以及不见了踪影的陈到、甘宁。
冬天,昼短夜长。
不消半个时辰,天色愈发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军卒忽然发现雪地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却并未急着告知主将徐晃,而是呼唤同伴查看附近有无痕迹。
不消盏茶,数位同伴并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反而发现了早已冻冰的血迹。
旋即,数位军卒兵分两路,一方面继续寻找,另一方面则告知主将徐晃。
当徐晃带领麾下赶来之时,天色彻底暗下来,且,已然举起火把。
“将军!”一位面色冻得泛红的军卒,向骑在马背上的主将拱手道:“是典君的人,至少已死半日。”
“找,务必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人!”徐晃说着,不由得握紧手中开山斧。
“诺。”顷刻间,五十余位军卒手执火把,策马奔向八方。
徐晃深知典韦的实力,可见敌方早有预谋,否则定不是典韦的对手!
可是,徐晃很久没有与大王刘辩一同作战,一时间很难想到敌人会是何人。
老话常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徐晃毫无头绪,唯有无奈等待张辽的到来。
不消两刻钟,张辽并没有追上来,反而是前去寻找踪迹的军卒,折身而返。
“禀将军,二里外发现情况,有军卒……”
不等军卒把话说完,徐晃已然策马直奔二里之外。
不消两刻钟,徐晃来到数位军卒守护之地。
在火把的照耀下,方圆数十丈内的雪地,皆被鲜血染红。
“将军,还有一个人活着。”
“休要废话,速带我去。”徐晃见此情景,不由得再度握紧手中斧柄。
徐晃清楚,典韦带出来的兵马是负责守城的将士,即使个人战力远不如守卫王府的精锐,可也不至于如此的不堪一击。
很快,徐晃在军卒的带领下,来到奄奄一息的军卒身边。
借助火把光亮,徐晃俯身看向对方,只见几乎冻僵的军卒有些缓过来,却碍于伤的极重,难以恢复正常。
“典韦在何处?你们遇到了什么人?快说!!”徐晃呵问。
“……典……君……在……”军卒的身子极其虚弱,嘴巴一张一合,极难发出声音。
“典韦究竟在哪儿?”徐晃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愤怒至极。
同一秒,由于徐晃用力过猛,导致军卒早已止血的患处,再度流出鲜血。
那军卒,正因为徐晃的动作,使得接连喘着粗气,似乎极难呼吸。
“将军,不可!”一旁的军卒清楚对方的情况,是以出声提醒。
只是,不等徐晃的心头怒气消减,那军卒的嘴巴反而变得极为缓慢的张合,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了许多。
不消三息,身受重伤的军卒一动不动,彻底断了气息。
“呃啊!!”徐晃见状气极,试图挥动手中开山斧,一斧将那没用的军卒砍成稀巴烂。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开一连串细小的、密集的马蹄声。
“哒哒哒……”
“将军,可能是张将军他们到了。”军卒拱手提示道。
然而,徐晃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反而看着死去的军卒,终究没有挥下开山斧。
“可有敌军的踪迹?”徐晃问。
“回将军,没有。”军卒答。
“没有?还不快去找!!”徐晃怒道。
顷刻间,附近所有留守此地的军卒,纷纷屈膝跪地。
徐晃见状不解,“做什么?为何不去……”
“将军,此间全是典君的麾下,没有一具敌军尸体。”一位军卒壮着胆子道。
轰!!!
什么?
遍地尸体,全是典韦的人!?
徐晃难以接受。
即便守城士卒能力再差,也绝不可能杀不死一个敌军!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敌人!!”徐晃当真难以接受,是以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
“发生了何事?”相距五丈外的张辽,满心不解的发出疑惑。
可是,不等徐晃以及麾下回应,张辽已然在火把光亮之下,清楚的看见这遍地尸体。
当即,张辽勒紧马缰,翻身下马,逐一查看就近的数具尸体,“剑伤?可有找到敌人?”
剑伤?
徐晃情绪激动,并没有仔细查看军卒们的伤势,也没有来的及听麾下汇报。
这会儿,徐晃反而回过神,继而与张辽一同查看军卒们的伤势。
结果,一个惊人的发现——
军卒们的患处多数集中在后心,且,并未贯穿身体。
“敌人全部使剑?”张辽不解,不由得看向徐晃。
“可不可能是杀手?就和去年,张喜率领死士刺杀大王一样。”徐晃道。
“不是没有可能。”张辽道:“只可惜,褚英不在,否则还能在剑痕处猜测敌人的身份。”
“没错。”徐晃疑惑道:“只是,眼下已入夜,该往何处寻找典韦?”
“典韦不在此地,说明多半追击凶手,否则……”
不等张辽把话说完,忽然自丈外传来军卒的声音,“二位将军,您看这个……”
顷刻间,张辽、徐晃闻声望去,在火把的光亮下,只见军卒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青灰色的破碎麻布。
“这是何物?”徐晃不解道。
“应该是对方身上的衣服。”张辽接过破碎麻布,在火把下仔细查看。
“何以见得?”徐晃仍旧不解。
“你且仔细看看,地上军卒们的衣服。”
张辽话音落下,徐晃伴着不解,俯身查看。
不多时,徐晃起身,目光再度落在张辽手中的碎布上,“青灰色?青灰色衣服?”
就在徐晃眉头紧锁,通过已知的各种信息,筛选可疑人之际,张辽将碎布放在鼻子下轻嗅。
然而,不消两息,张辽迅速将碎布拿开,满面吃惊地说:“竟是个女人!”
女人?
徐晃闻言不由得一愣,不等发问,张辽反而将碎布放在他的鼻子下端。
徐晃不明所以,带着满心疑惑,不由得轻嗅了一下。
可刹那间,徐晃出于本能的后退一步,满面吃惊地说:“女杀手?冲着典韦来的?”
“据我所知,女杀手着实不多见。”张辽嘴上喃喃。
“如果是男子,倒还方便查找,女子……”
刹那间,徐晃不由得挑眉,轻声道:“该不会是典韦,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如今回来报仇吧!?”
“不会!”张辽正色道:“典韦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他绝非是那种人!不过,倘若对方当真是一个人,那剑术……”
徐晃闻言,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
倘若当真是一个人,那对方得有多厉害!?
就在两人逐步推敲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以及一连串沉闷的马蹄声。
二人闻言,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道细微的对话——
“是甘校尉!”
“甘校尉,可有寻到典君?”
“尔等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我们是张将军、徐将军的麾下。”
“二位将军身在何处?”
“就在一里外,远处的火把就是。”
……
由于是冬天,导致夜晚很是静谧。
甘宁与军卒的细微对话,刚好传入张辽与徐晃的耳中。
不多时,随着张徐二人上前迎接,双方很快便相遇。
“兴霸,可有寻到典韦?”张辽道。
“见过文远将军,见过公明将军!”
甘宁翻身下马,拱手作揖:“寻到了,贼人的身法很是诡异,典君唯恐大王派人来寻,命我前来转告。”
“那边的情况如何?”徐晃问。
“对方是个女子!可知是何来路?”张辽忙问。
张辽怎么知道对方是女子?
甘宁心头不解,却仍旧作揖道:“回二位将军,典君已经和陈校尉去追了,似乎,典君认识对方。”
“我说什么来着,一定有问题!”徐晃打趣道。
然,张辽没有搭理难得八卦的徐晃,却道:“公明,唯恐大王那边着急,你且先回去,我随兴霸去寻典韦。”
徐晃清楚事态不简单,便没有继续打趣,是以拱手道:“好,切记小心,子时若没有回城,我与高顺率领陷阵营去寻你们。”
“不妥!”
张辽道:“我们相继出城,恐怕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为了不给大王惹麻烦,一定要征得大王的同意。”
“可你们……”徐晃欲言又止,深知张辽话中之意,更加清楚他的为人,“好,等你回来喝酒!”
张辽嘴角微扬,没有言语,便翻身上马,率领麾下,在甘宁的指引下,去寻典韦。
不多时,徐晃率领麾下返回洛阳城。
……
话分两头。
半弯残月悬挂天际。
也,漆黑似墨,伸手不见五指。
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缭乱的马蹄声,在覆盖着白雪的地上,显得很是沉闷。
两匹一前一后的骏马,在月下长时间奔袭,导致喘出来的气息,在短时间内变得冰冷,消散在空气中。
骏马之上,各有一人。
为首之人身形魁梧,面色铁青,左侧鬓角沾染的血迹,早已冻成血色的冰,左手握紧缰绳,右手执有火把,背上则背着两杆大戟。
后面一人身形精悍,满脸桀骜不驯,左手握着一杆寒枪与缰绳,右手持有火把,一再催促胯下枣红骏马。
然而,与前者阴沉的面容相比,后者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丝毫不见愤怒之色。
殊不知,这一前一后的二人,正是月下追击女刺客的典韦、陈到。
“哎,我说,你倒是回我句话啊!?”陈到再次发问。
心急如焚的典韦仍旧不言语,只顾着连连催马,一味的追击前方时隐时现的女刺客。
是的,他们二人并非盲目的追击,而是对方每每双脚落地,必将展现身形,身子凌空而起之后,瞬间隐去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到察觉典韦仍旧不回话,是以望向前方,刚刚隐去身形的女刺客。
旋即,陈到说:“虽说是那女子先动的手,你理应杀了她报仇,但你这般穷追不舍,她又不愿意被抓到,
是不是有些徒劳无功?还是说,她是在有意耍你?你俩之间,该不会有什么……”
“闭嘴!!”典韦突然开口。
然而,陈到闻言反而来了兴致,“被我料中了?你与这女子果然有问题!
一定是你辜负了人家,如今前来寻仇,导致你恼羞成怒,意图杀人灭口!
啧啧啧……典韦啊典韦,我陈到真是没看出来,你竟是那种人!!”
殊不知,典韦只想抓到对方,根本不想听陈到啰嗦。
如果不是看在陈到的枪技还凑合的份上,根本不会让他留下追踪!
“那刺客是张鲁的妹妹!!!”典韦彻底无语,不想再听他啰嗦。
可是,典韦错了——
陈到吃惊,“你说什么?她是汉中张鲁的妹妹?原来你……
大王当真偏心,出门不带我,否则这等好事岂会轮到你?”
唏律律!!!
典韦实在难以忍受他的罗里吧嗦,是以不得不勒紧马缰。
“典韦你……负心汉!!”陈到怒道。
典韦强忍怒气,道:“大王不仅杀了张鲁,还一把火烧了初云观,初云观是他们母亲的道观,她突然出现是来报仇的!
当初大王悄悄离开益州,就是为了不被她发现,否则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明白了?”
“你、大王……?
那你怎么不早说?
不杀了这恶女人,大王岂不是有危险?”陈到恍然大悟。
然而,典韦闻言,恨不得举起双戟,砸他一个满脸桃花开!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追,人都不见了。”陈到意识办砸了事,连忙夹紧马腹,策马冲进浓密的夜色。
典韦对此很是无奈,也跟着夹紧马腹,追了上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