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
暮色四合,北斗星悬挂在幽暗的天边。
宜阳县,乃弘农郡下辖十一县之一,距离渑池三十里,距离洛阳城不过三十五里。
若站在宜阳西南方的花果山顶,便可清晰的眺望洛阳城郭。
然,即使夜幕降临,刘辩一行仍旧没有进驻县城。
虽然刘辩一行是“西凉军”装束,但毕竟会惊扰当地百姓,是以驻扎在城北八里外的“北沟”。
某处山岗,一株足有两丈高的槐树下。
随着众人拴好马匹,卸下一切装备,张辽吩咐两员禁卫前去拾柴、取水,准备造饭。
陈到带领三员禁卫奔向半里外的四个方向,充当斥候,提防一切潜在危机。
刘辩骑了两天马,真切的感受到没有马鞍、双边马镫的苦楚。
于是暗暗发誓,阻截董卓之后,一定要在渑池的铁官铸造双边马镫,配备马鞍。
如此,骑兵才能加大效率,不至于中途跌落马下。
忽然,杨修凑到刘辩身边,拱手道:“陛下,此处距离城关不过三十余里,在下想回城将消息告知家父,尽量组织一些人手迎陛下入城。”
刘辩知道,当初杨修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得以出城,如今想要入城,怕是未必容易。
刘辩道:“祖德,本帝已知杨氏忠心,可城门早已关闭,加上守城将士皆是董卓的人,待明日借着‘西凉军’的身份入城即可,不急于一时。”
杨修发觉陛下态度坚决,便不好多说什么,是以施了一礼,退至两丈外给其他人帮忙。
……
这时,张辽看了一眼离去的杨修,继而来到刘辩身边,作揖道:“陛下,末将斗胆一问,为何驳了杨修之意?”
张辽十分清楚,若与城内的杨彪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之下会更加容易入城。
只是,杨彪、张辽之辈只考虑陛下入城,却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然刘辩重回洛阳是为了做“带头人”,与董卓一方作斗争。
可问题是,城内还算有实力的朱儁、皇甫嵩等人,已然被董卓收去兵马。
其余人则是文官,手上更没有兵马,拿什么与董卓对抗?
更何况,如今不止董卓在城内,还有高顺的陷阵营!
最初,手上没有兵马的刘辩知道无法阻止迁都,却可以阻止烧毁洛阳城。
然,既然如今身边有张辽、陈到,刘辩反倒多了一分把握,将损失降到最低。
若能像郭太那般拥有十万兵马,再不济也可以使用“人海战术”,将董卓、吕布、高顺、牛辅之辈砍了!
说到底,一是没有足够的兵马,二是因为刘辩的归来加快了历史进程。
否则,若能多出半个月的时间,至少能够顺利入城,解救朱儁、皇甫嵩等人。
当即,刘辩将眼下处境道出。
不多时,张辽意识到此次重返洛阳明显过于仓促,却碍于董卓迁都在即,委实别无他法。
“陛下,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辽问。
“等。”刘辩道。
等?
张辽虽不解,却知道陛下此时必然心烦意乱,也就不便过多询问。
既然陛下说等,那就等时机到来吧!
……
不消半个时辰,栗米粥煮好,刘辩、张辽、杨修等人开始食用。
随后,张辽带领三员禁卫,前去替换陈到等人回来用饭。
然而,当陈到等人用罢饭食不久,正北方向的禁卫迅速返回,声称发现黄巾军,正是在寻找陛下等人的踪迹。
顷刻间,陈到下意识的看向刘辩,“陛下,他们来的好快!”
杨修道:“陛下,他们应该没有搜查附近,而是断定我等是‘西凉军’的身份,直接奔向洛阳城关了。”
旋即,杨修补充道:“倘若他们没发现‘西凉军’返回的迹象,不然会折身返回寻找!”
“他们带了多少人?”刘辩问。
“回陛下,五十骑兵,近五百步卒。”禁卫如实说道。
刘辩道:“唤文远将军等人回来,养足精神,明晨或许会有一场血战。”
“诺。”禁卫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这时,陈到的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仿佛是体内的热血受到感召一般。
至于杨修,他则更加希望陛下前往洛阳城,与父亲会面,任务才算完成。
眼下,虽然已经见识了张辽、陈到以及九员禁卫的本领,却终究为明晨感到担忧。
毕竟,对方那是五十位骑兵,五百步卒啊!
更何况,不远处则是郭太、杨奉等十万大军的驻地!
十万大军啊!!!
陛下有什么?
不过两员武将,九员充当斥候的禁卫,仅此而已。
……
一夜无话。
次日,天色蒙蒙亮。
朝阳尚未升起,启明星仍旧挂在天边。
禁卫早已醒来,已然前去拾柴、取水、煮粥,只为填饱肚子。
此时的张辽、陈到,时不时的向兵器刃口呵气,试图将冻住的血渍擦掉。
刘辩则脸不红、气不喘,单手做着俯卧撑。
这一幕幕,刚好落在醒来的杨修眼中。
这时,两员禁卫清洗栗米归来,放米下锅,大口大口向锅灶下吹气,试图让火燃烧的更快些。
然,不消一炷香时间,由于火旺致使锅灶逐渐加热,锅灶内已然有小水泡向上翻涌,导致水面漾开细小涟漪。
同时,袅袅炊烟升上半空,很快便消散于无形。
哒哒哒……
突然,一道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过三个呼吸,一位头上裹有黄巾的骑兵,出现在刘辩等人的视线里。
唏律律!!!
忽然,伴着一道马嘶,马上之人下意识的勒紧马缰。
骑兵看到禁卫们的装束,不由得瞳孔微张,吃惊道:“原来你们在这儿!”
旋即,骑兵猛然扭头,且,试图扯动缰绳调转马头,放声高喊:“他们在这儿,快……”
嗖!!!
骑兵话音未落,刘辩刚好掷出一杆标枪。
砰……
标枪不偏不倚,贯穿骑兵的喉咙。
然,不等标枪飞落至地面,那骑兵在强大枪劲的冲击下,身子飞落向三丈外。
嚓……
扑通!!!
标枪率先刺入冰冻的地面,骑兵紧随摔落在地。
“你、呃……咕噜!”
骑兵本想说话,可话至喉间,反倒碍于漏风而发出“咕噜”声,随之大股鲜血涌-出喉咙。
旋即,骑兵在满面惊骇之下,陷入无边绝望。
同时,不远处传来沉闷、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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