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贾府石斌的脸色就阴了下来,一路上未发一言,许风默默地跟在一旁也不去触他的霉头。
也许是越想心越堵,下意识就来了个习惯性动作:狠狠的往地下一踏。
接着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石斌忘了,他现在不是穿军靴,只是穿一双普通鞋子而已,连朝靴都不是。城内的地虽然平缓得多,却也多是碎石路,经石斌这么狠狠一踏,疼的自然就是他的脚,不嚎叫才怪。
见石斌居然这么干,还疼得叫起来,许风当然惭愧万分,立刻扶着石斌在路边坐下,仔细的帮他检查起来。若是主将受伤,他这个护卫可是要担大责任,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太荒诞,更是会让人鄙视他。
好在石斌原来就是猎户,不是个书生,脚底早就磨出厚厚的茧来,接着又从了军,这茧自然更厚,一点碎石还伤不了他。算是幸运,许风也松了口气。
不过这责任他还是逃不了,于是立刻开口说,“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您若是出事,小人万死难辞其咎。小人知道您是因为您岳丈夺了您那大功劳,但也犯不着如此,说到底你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给了他也没什么。”
“我是没什么,弟兄们呢?功劳被被夺了那么多,剩下的根本就不够分,李超和王三肯定能理解,但易俊几个呢?”
“大人,这就是您的失误。小人说句无礼的话,此事是您与贾大人之间的事情,有权力表态的也就贾夫人、赛夫人、李超、赵刚与王三这几位,您其他兄弟都无权干涉。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可是刚升官了的。”许风很耐心的开解道。
照许风的逻辑,意思是只有赛西施、李超、赵刚与王三几个在战斗之中出了力才有资格说话,贾玲是贾似道的女儿也才有资格说话,连刚刚投奔的赛张飞都无权表态,至于其他不搭边的都可以不管。石斌认为他的话是对的,不过却无法理解分点功劳给其他人怎么还成了失误。
“大人,凡事要有规矩的,您应该让他们明白只有多出力才能早升迁,若是坐家里都有功劳分,那就容易懈怠和产生矛盾,这对您管理手下可是很不利。”许风很严肃的说。
“好吧,算你有理。不过这次大胜回去难道就不给他们点好处?这恐怕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们在后方也是在做事,并不是游手好闲。那你就给我说说怎么办吧!”
“大人,这很简单,给在家的那几位大人奖励点金银就好,至于李大人和赵大人就可以加些权力,您的两位夫人那小人就不方便说了,一切凭大人做主。”许风很谨慎的回答道。
本以为许风会来个长篇大论,没想到两句话就完。关键是还很懂事,分得清内外,知道女主人的事情要闭嘴。这让石斌非常欣赏,很高兴收了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护卫长。
“那好,就依你说的办,不过说实话我心中还是有些不爽。”许风见石斌并未完全转过弯正要再开口宽解,石斌却忽然恶狠狠的说道:“还有,我警告你,嘴巴给我闭紧点!”
当然明白这‘嘴巴闭紧点’什么意思,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主将本人身上的尴尬事?
不过此时的许风
为了让石斌舒服,干脆来个‘一本正经’的回答是。
也许是刚刚的事件转移了石斌的注意力,也许是许风的话让他接受了现实,接下来回营的路上石斌的脸色就好多了。
不久就回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李超与赛西施有些看不懂石斌的脸色,时阴时晴,似乎是又想说话又难开口。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贾大人连个转运使都没给你?”李超很疑惑的问。
“那到不至于,你说得对,几乎都对了,只是这结果让人有些讨厌而已。”石斌为了让众人不要误会立刻答道。
原来是因为结果,李超知道这些便不再紧张,石斌的这种状态很正常,被自己岳父抢了功就没人会高兴。毕竟是他石斌带着大家出生入死立功,贾似道只是站在一旁摇旗呐喊了几句再帮忙演了一出戏而已。
“大哥,之前我不都说了吗?这是军队里的规矩,这功劳上官永远都有一份,不论是否参战都有,就是那在京城里的郑清之都会有一份,所以你不可太计较。”李超迫不得已又开解起来。
石斌此时在接受‘教育’,却没留意赛西施正与许风在不远处低声交流。与赛西施交谈完之后,许风又走到了李超身边说话才留意到他。
此时烦躁得很的石斌才懒得管他们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只想早点听完李超的‘教育’早点去休息。
待许风离开,石斌正要开问,李超抢先说道:“大哥,许风跟我说了你很不高兴没有给弟兄们争到功。小弟万分感谢,不过他说得对,是不能这样干。不过为了有个更好的结果,小弟刚刚擅自派他去鼎州请王兄弟来了,还请你勿怪。”
石斌怎么会因为这怪罪李超?他还巴不得王三也来帮忙出主意,只是李超这个智囊已经在这不好开口而已,立刻感谢李超心胸豁达能想得这么周全。又感到自己再这么颓丧很不好,干脆就带着赛西施和李超、赵刚几个进城玩乐去了,也算是大战之后放松放松。
玩了两天发现手下这两万军队似乎不该在这,立刻将其遣散会驻地,只留下赛西施几个和许风一哨护卫留在了襄阳等王三来。
大概过了二十来天,果然来了一人,不过不是王三,而是一个女煞星——贾玲。
见贾玲来了,石斌回想起许风在离开之前与李超的低声耳语,立刻明白了其中的事情,不过也没有生气,有贾玲在这,军器监少卿的职位还真可能弄到了。
冲进帅帐她就没客气过,一通怒吼,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并痛骂李超与赛西施的无能,石斌的昏聩小器。
贾玲本就是赛西施与李超叫来的,贾玲的这个态度二人并不意外也不会介意,他们要的就是贾玲这样怒不可遏。
等贾玲骂得没了力气,石斌开始解释起来,不过是添油加醋的说着,还情绪激动几乎成了诉苦。
这个从未吃过亏的贾大小姐在刚刚接到石斌大破元人轻骑兵和连破三城消息的时候,几乎都要站到房顶上去跳舞了,如今却发现不仅石斌的功劳被抢了还是被自己父亲给抢了,这可让她又羞又愤。
“难道你就这样算了吗,石斌?”贾玲很气愤的问道。
“能如何?李超他们说得有道理,相信你来的时候王三也说了,要下荆湖南路安抚使并不合适,只有这转运使才最合适。”石斌很无奈的回答道。
“的确是要转运使最合适,但我记得王三还跟我说可以要个军器监少卿,但我父亲却闪烁其词并未答应,是吗?”
“可那是你父亲,我又的确欠了郑清之那老匹夫的人情,难道还逼他二人吗?”石斌又是哭丧着脸的回答道。
“我不管,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就是父亲也得这样,就没有这样抢功劳的。”说完,贾玲就拉着石斌骑马去了襄阳城。
李超与赛西施当然是高兴得很,石斌是无奈得很,贾玲则是心里堵得很。
到了贾府,贾玲也没和门童打声招呼,一脚将门踢开就走了进去,不像一个女儿回家,倒像一个女匪来劫掠。
老远就嚷道:“贾似道,给我出来!”
这么无礼的言语让石斌大吃一惊,立刻将贾玲的嘴巴捂住,让其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
听到这话的贾似道自然也飞快的跑了出来,若是在家被下人看到这些,那可非常丢脸,见到石斌捂住了贾玲的嘴巴后才放松了下来。
与石斌达成不骂人的默契后,石斌才松口了手,让她这个刁蛮大小姐‘问罪’。
“你怎么可以这样?石斌立了这么大功劳,怎么才保他一个荆湖南路转运使,是不是也太吝啬了点?啊!”
也许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拿贾玲又没办法,贾似道的语气很软,但还是一个劲的强调朝中情况复杂,郑清之几个重臣在使坏,自己只好借石斌的功劳用用。
贾玲可不管这些,只说一定要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能让石斌太吃亏。除了潭州、鼎州知州和荆湖南路转运使之外,还要有一个职位,否则绝不答应。
此时的贾似道看着石斌,忽然觉得他非常可爱,而自己的女儿则太讨厌了,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妥协,说道:“女儿,你丈夫的权力已经不小,等那转运使的职位派下来,他就是掌了两州军政和一路财赋之权,再多恐怕不好,容易引起圣上猜忌的。不如这样,我在给皇上的奏报中再帮他多请些财帛赏赐你看如何?”
听完贾似道的话,贾玲不屑的一笑,“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要财帛和粮草辎重不知道直接到你这来,还跑户部去要?再说了,如今大宋国库里早就没钱了,能赏赐多少?何况有权还能没钱吗?”
贾似道很痛苦的看着贾玲,他很后悔怎么生了个如此聪明却又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石斌也不想贾似道太过难堪,如今时机已熟,他立刻开口道:“父亲大人,小婿也不要实权职位,就要那个军器监少卿的位子。”
站在一旁的贾玲则是一副不答应石斌的条件就绝不罢休的样子,这让原本想应付过关的贾似道没了办法,只要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为防贾似道反悔,贾玲这个厉害的女儿还很严肃的说,“父亲,您也是七尺男儿,可别食言,若是食言我就天天来·····直到你把事情帮石斌办好为止。”
事情既然已经办成,自然不能多留在这让贾似道不痛快,石斌立刻拉着还打算发狠话的贾玲跑出了贾府。不过在门口还是将几件宝物扔给二壮,请他帮忙送给贾似道算是一点谢意。
没多久,石斌便接到了皇帝的旨意擢升他为荆湖南路转运使和军器监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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