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昌寓死了,仵作的验尸报告上说是饮酒过度导致的心脉衰竭。
只有石斌几个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但这个祸害死了是大家都高兴的事情。拔营回潭州之前军营之中还摆起了酒宴,在这荒山野地之中全营人喝了个痛快。
“二位贤弟,大哥有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你帮着参谋参谋。”石斌略带醉意摇头晃脑的说着。
“大哥请说,我知道大哥此时要说的肯定是大事,而且多半是对咱们有大好处。”王三满脸狡黠的笑了笑。
李超则不胜酒力已经坐不稳有些迷糊了,但还是伸出手示意石斌说出,并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大哥请快说,小弟的脑子已经有些不灵光了。”
“这鼎州知府的位子已经空了,咱们又在鼎州,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知府的位子想个办法给拿下来啊?”
如同被浇了一桶凉水,王三和李超二人立刻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不那么清醒但心中所想的已经完全不是喝酒了,而是与石斌商讨他提出来的问题。
程昌寓已经死了,宋廷定然会派新官上任,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大州没人管,而且三人都认为前几日那份伪造的给郑清之的公文如今已经摆到了他的书桌上。
“大哥,要不请你岳父帮个忙,让他帮你拿下这鼎州知府?区区一个知府而已,何况还有咱们那份公文。程昌寓也不是他郑清之的门生,多半会同意你当这个鼎州知府。”王三开口说道。
“王兄,我看此计划不妥,咱们不适合占这鼎州,最好的办法是屯兵于此。”
“李兄,这是为何?鼎州为南北咽喉之地,丝毫不弱于潭州和岳州,且北于荆州相连实在是好地方。再说岳州其实还不算大哥的地盘,那里不过是屯了点乡兵而已。”王三非常疑惑的问。
“王兄所言不虚,不过你却忘了大哥如今还兼着湘潭县令的职,即使拿下鼎州知府,湘潭如何办?”李超酒劲上头开始大声咆哮起来。
“湘潭不是有你李超在吗?那刘震霄难道敢有丝毫不安分?他就不怕死无全尸吗?”王三明显不服气,也仗着酒劲咆哮起来。
“他刘震霄当然不敢妄动,却难保不像程昌寓一般捅黑刀子,让我们阴沟里翻船!”
“不是还有赛子龙吗?他难道是吃干饭的?让他十二个时辰盯死了那家伙不就得啦!”
李超当然不服又说起了他的道理,挑起了王三计划里的漏洞,二人打起了口水战。
听着二人的争执,石斌倒是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倒是随他们去,而且越听越高兴。
屋中是三人,提问的那人提问之后便闭口不言只是留着其余二人在那打口水仗,打久了也没了意思,因为他们并不能做主。
而且还看见石斌看他们争吵时的脸色越来越奇怪,于是都熄了火不再争吵,一同看向了正在一旁看戏的石斌。
见他们不吵了,石斌知道该到他说话的时候,“二位贤弟,多谢你们的出谋划策,大哥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二人觉得除了拿下鼎州知府和屯兵于此之外并不认为还有其它好办法。
“咱们是不是以前还答应过那刘震霄给他谋一个好州的州长?如今不正好有一个?”石斌意味深长的笑道。
听完了石斌的话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王三和李超都不吝好词的夸起了石斌。
“大哥此计甚妙,不过难保那刘震霄只顾自己不顾其他,毕竟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李超有些担忧的说道。
“李兄弟放心,那刘震霄肯定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另一座山的虎没了,就是我们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他既然来找我们哪里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王三笑着说。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石斌安心在家中等着,不可以先去找刘震霄,因为在此情况下谁先行动谁就被动就落了后手。
“这恐怕不好,这次赚了九万了银子还是他牵的线,若是不到府上拜谢,容易落人话柄,说我石斌不知感恩,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石斌不赞成王三这话,故而否定了他的意见。
虽然都知道刘震霄在其中肯定也捞了不少好处,但王三也不得不承认石斌的话有理,故而三人便在此处卡住无法再商量下去。
“三位大人,小人许风几句话想说,不知道能否开口。”
反正都在这无话可说,许风也算是颇有几分才智,让他说说也无妨,三人立刻就同意了。并表示言者无罪,尽管说就是。
“小人以为您几位刚刚是钻牛角尖了,拜谢自然是要拜谢的,但未必一定要通判大人亲自去,找个由头让王大人或者李大人代替就好。”
这的确是个好计策,打了个擦边球,既保了先手又不落话柄,石斌三人都笑着看向许风,夸赞了他一番。
为了防止那刘震霄起疑心,石斌还派了五拨心腹回潭州传信,说石斌在鼎州作战受了轻伤惹了风寒,回到潭州后只能先在家中休养半月才能办事。
进城门的时候石斌都不是骑马进入,而是坐在一辆周围满是警卫的马车中下进入,就连进府门的时候石斌还是一瘸一拐的。
回府后的第二天,王三便带了几件古董和名人字画代表石斌带去刘震霄的府上拜谢,把刘震霄哄得是满脸喜色,临走时还暗示鼎州知府的位子空了。
有了石斌受伤的消息和王三送来的厚礼,刘震霄也不再感到不快,转而说起石斌的好话来,见人便说他知恩图报,值得帮扶和信赖。
想着王三的提醒,刘震霄心中痒得很,最终认为空坐着干等却不是个办法,宋廷应该已经定下了新的鼎州知府候选人,只是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和下文而已。所以他也等不起,在收礼之后的第二天上午便前来‘探望’受伤的石斌。
进了石府看见来来往往的家奴就无一人闲暇,不是在端药水就是在洗绷带,再或者就是在为炖补品做准备。
这也让刘震霄加快了脚步往石斌的卧室走去。
一进门边看见了躺在床上被捆成了粽子的石斌,屋中还透着浓重的中药气,让人感觉很不好。
见刘震霄前来,石斌立刻演起了戏,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愣是没坐起来,最后被刘震霄给按在了床上并要他不必如此多礼。
“刘大人,下官只好无礼了,请见谅。”石斌满脸歉意的说道。
“不必如此,是刘某不好意思,不该让你去帮程昌寓,结果钱没赚多少却让你差点把命搭进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一个小滑头和一个老滑头就这么在屋中虚情假意的相互问候和关心。
客套话说完后刘震霄便进入了主题,“石大人,如今那鼎州知府的位子空了,不知道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话一出石斌知道正菜来了,笑道:“大人,我一个通判能有什么想法?我还是知足点好,这才当了通判多久,再又升官,那下官岂不是成了出头鸟,成了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别害我了,要去也是你去啊。”
“石大人,你这是哪的话,你文武双全绝对是青年才俊,就是比别人升得快点又有何不可?再说有你岳父在谁又敢对你不利?”
“刘大人谬赞了,下官真的不敢当那鼎州知府,何况下官还是湘潭的县令呢,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石斌苦着脸说道。
“石大人误会了,本官正是考虑到你当着这湘潭县令所以认为你适合当潭州知州,给你一块大展拳脚的地方,只请你让你岳父大人记得他的诺言。”
刘震霄果然忍不住先开了口,表示愿意帮石斌得这潭州知州的位子。不过为求万全,石斌还是再三推辞,只说自己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大任。
鼎州知府刘震霄此次当然是势在必得,如此好的机会谁都不会错过,于是他使出了杀手锏,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公文,说道:“石大人,这是本官给郑清之郑宰辅对你的保荐信,本官知道自己能力不大,但是有我这一封保荐信和你岳父的帮助,得这潭州知州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石斌装得如同看见一件宝物,且对刘震霄满脸感激之色,话都说得结巴起来:“刘大人,这···这如何使得?保荐是要担风险的。”
一脸信任的对着石斌说道:“如何使不得?老弟你精忠报国,武能安邦,文能定国,立下那么多战功才得区区一个县令,大哥都为你叫屈,如今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识人之明,定然不会看错人的。”
戏演得差不多,石斌来了个结尾,紧紧的握住刘震霄的手,“多谢大哥不嫌弃,小弟不过一丘八出身,你如此信任小弟,大哥以后旦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知会一声便可,小弟定然前来帮忙。”
两个谈妥了价的家伙又虚情假意的天南海北了聊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就各办各的要事去了。
由于贾似道的蛰伏退缩,郑清之此时与他的关系缓和不少,又只是一州之地,二人并无多少争执。最重要的是刘震霄还暗地里对郑清之表了忠心投入他的门下,他终于拿下了鼎州知府的位子。
由于石斌的确能办事再加上一真一假两份保荐信,表达善意的郑清之也不在石斌担任潭州知州的事情上从中作梗,不但让他当了潭州知州并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将王三提拔成了湘潭县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