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丕今夜也是胆子大,要在往昔他见了赵元哪里敢有半句不恭之言?
只是殿上众人颇为觉得意外之时,赵元却是冷静的很,丝毫没有因为邹丕的言行而有任何面色上的变化。
他只是轻轻一笑道:“邹尚书,文郡王素来以文才见长,本相怎么会有这种认为?莫不是你私下常对此有这等异议,所以今夜才脱口而出?”
邹丕的辞锋怎么会是赵元的对手?
一时间邹丕是慌忙看了一眼文郡王急道:“相爷不要瞎说,本官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文郡王是摆摆手道:“邹大人不要争辩了,本郡王向来懒散惯了,要是给陛下和朝廷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但是要领这个实职岂不是从此让我不能逍遥亭台轩榭之中?”
张然是点点头道:“吉文所言不错,本王以为薛大人主管刑狱,不如让薛大人协助吕程处置京师事务。”
文郡王的推脱,庆王爷的举荐,薛烈又是刑部大员,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众人也就没有异议。
此时,殿外窗户已经是微微泛白。
肃帝整了整脸上的倦容道:“赵相还需辛劳,就着有司出榜下旨办理,诸位爱卿散去吧,一会早朝之上就此决定为要。”
众人均是起身领旨拜离出宫。
出宫后。
张吉文一脸阴沉的和一脸疑惑不解的邹丕坐在兵部的后堂之中。
邹丕是问道:“郡王爷,你现在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吉文是闷声道:“邹侯爷是指什么?”
邹丕是急的站起来道:“今夜不是有机会将武郡王新任的军权扳倒吗?你怎么打击起楚云谦来了?”
张吉文是面色阴冷的说了起来。
这几天中楚云谦和北元冷停交锋不断,可是此人却是丝毫没有向自己透漏一丝风声,所以这个人的心意到底如何是在一时间摸不透。
看王文远和韩玄的事情,可知楚云谦必是和赵元联系紧密,否则不会出现这两名至关重要的人员同时在事发后身死,这也是使得赵元得以脱离此间漩涡的关键。要说楚云谦不是维护赵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殿上楚云谦为了给赵元开脱,不惜直接得罪薛烈,可见他的用意。虽然现在不敢说楚云谦道地和赵元是什么关系,但是支持赵元是看得见的,所以打击楚云谦就是为了削弱赵元的实力。
武郡王张广明性格直爽,没有什么心机,其真正目的也是仅仅限于军旅,说白了他只想领军打仗。所以眼下他刚刚上任禁卫军统领,又是不知在忙什么,对禁卫军的管辖控制能力不强。相对于张然的影响力,还是张广明为弱。因此,现在还不需要打击张广明看似具有的军权控制力。
邹丕听完之后是皱眉道:“可是楚云谦不是郡王爷极力拉拢的对象吗?而且从此人目前来看还是有心向着郡王爷的。再说了,那边不也是极力要求郡王将他收归麾下吗?”
张吉文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你能确定楚云谦会和我们走上一条道吗?”
邹丕是反问道:“那么郡王可以肯定这楚云谦不是脚踩两条船在见风使舵吗?”
张吉文一时无言,随即叹了口气道:“正是我不能判断所以今日才只是去掉了他的京兆尹之职。”
邹丕担心道:“只怕这楚云谦会怀恨在心啊,不要弄巧成拙了。”
张吉文是摆摆手道:“不需担心,今日已是第五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楚云谦不出来添乱,事成之后他自会帖服。若是他到时不和我们走在一条道上,我也只能杀了他!”
邹丕摇摇头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惜现在得罪了楚云谦?”
张吉文的身躯微微颤抖一下道:“楚云谦此人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仅仅数日之间便是将冷停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王文远也就算了,韩玄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我敢保证韩玄这次也是栽的稀里糊涂,这样的人若是赵元死党以来对付我们,你想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邹丕是听得面色苍白,他知道若是真如张吉文所言,自己的下场是可想而知了!
宫外的尚书台。
赵元、刘志龙与楚云谦三人是坐在堂中。
赵元是叹道:“此次到时连累云谦了。”
刘志龙是问道:“赵相这其中竟然是曲折如斯,福哈太的鬼谋的确是惊世骇俗。”
楚云谦是接言道:“万幸的是冷停此人高傲异常,使得我有了一线机会,否则只怕是万劫不复。”
转而他对赵元道:“相爷不必担心下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赵元是点点头道:“只是老夫心知肚明,张吉文将你的京兆尹职务拿去,目的是为了他方便行事。只是我倒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对你痛下杀手?”
刘志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道:“相爷,这是什么意思?文郡王想干什么?他又怎么对云谦痛下杀手?”
赵元是摆摆手道:“刘尚书,这其间隐秘众多,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刘志龙闻言若有所悟,他知道方才赵元将韩玄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已是不易。这其中若是涉及这素来觊觎帝位的张吉文的阴谋诡计,必是一场惨烈的皇家与朝堂之上的搏杀,所以,自己要是牵涉其中只怕其结局是祸福难料。
当下他是会意的点点头。
赵元知道刘志龙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他是一抚银髯道:“志龙,眼下实在是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是必死之局。老夫为了大蜀日后留些正直之士的种子,你要理解老夫的苦心。”
刘志龙是骇然起身道:“谢相爷提点,下官不敢有丝毫怨言。”
这时楚云谦是接言道:“相爷,想来文郡王现在还无法判断下官的真正立场,所以才有所保留。只是现在看来,我只有与他短兵相接了。”
赵元是担忧的道:“你有把握吗?”
楚云谦摇摇头道:“目前来看丝毫没有进展,所以时间紧迫,下官是不得不这样。”
赵元点点头叹道:“云谦事关重大,你要小心行事。只是可惜刘司徒已经仙去,否则宵小哪里敢如此非为!”
他是知道,现在仅仅只剩三日的时间,楚云谦起先的方向完全错误,这张吉文与北元没有勾结之意,那么这等惊天阴谋必是旁侧助力非常,一旦发作,恐怕是难以收拾。只有下猛药破的对方动起来或是慌乱,方可得到一丝的机会。
他在感叹之下,自然是想到了刘静安的奇谋妙算。只是这一提之下,楚云谦是感到心中一阵剧痛。
他是勉强收拾心绪道:“相爷,下官这就回京兆尹交接事宜。”
赵元是点点头道:“成灌此人向来敬小慎微,薛烈又是老成持重之事,这雍都交给这两人应当没有问题。你还是抓紧时间破解眼下时局,再者战备事宜要放在重点办理。”
楚云谦是应声领命退出堂外。
方平的住所。
长平此时是焦急的等待方平的归来,她是整夜在担心楚云谦。从昨日知晓楚云谦中毒之后,她便是忧虑非常珠泪滚落。好在方平心细如发,百忙间是将她劝住,这才让这位绝代娇娆没有冒冒失失的闯进京兆尹府衙。
昨夜方平回宫告知她楚云谦奇毒已解,长平这才转忧为喜,虽心中期盼见上一面心中之人,无奈咫尺天涯也只得黯然回宫。可不巧,夜间雍都南城大火四起,楚云谦又被连夜招进宫中。长平得知这一消息是心惊肉跳,她虽平日雅善温柔,但却是聪慧异常。楚云谦身负京兆尹之职,这里面的罪责还能小了?
所以长平急忙赶到方平所住之处,向方平打探消息,不想方平已经被招进承德殿随侍。所以,长平在这里是焦虑的翘首企盼。好不容易方平回来将这中间的事情说了一遍,长平这才放下心来。
长平满面倦容的放心回寝宫前说了一句话:“谢天谢地,只要楚大哥平安无事就好。哪怕楚大哥是一个贩夫走卒,婷儿甘愿纺织下地,但愿他早日离开朝堂,卸下肩上的担子。”
楚云谦回道京兆尹已是早上时分,初夏的骄阳已经初显威力。
当楚云谦说完昨夜殿中结果时,岳渊与欧阳澈并没有异色。
岳渊是笑道:“好在陛下没有收回你身边的护卫,这支力量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
欧阳澈也是点头道:“岳兄所言极是,这支四十人的队伍虽有折损,但是战力绝不下于一支三四百人的军队,这是张吉文的失算之处。”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然后他是与二人商议一番之后,由欧阳澈招来吕程交接事务。而楚云谦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在商讨中已经是昏昏然睡了过去。岳渊是悄然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安安静静的修养上片刻功夫。
直到了将尽晌午时分,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岳渊也是借口楚云谦毒伤发作,只能是代为领旨,然后岳渊等人及一干护卫才一同撤出京兆尹府衙,回转住处府邸。
自然,已经是充实进京兆尹衙门的所有岳氏族人,除了尚在公干的人员稍等交接离去之外,所以有人员尽数撤出京兆尹。这是楚云谦的坚持,因为已经折损了一名岳氏族人,现在京兆尹主官易手,他是担心这些岳氏子弟还留在这里会成为文郡王算计的目标。
楚云谦这一睡,只觉得是睡意深重,但是灵台却是保持着一丝往昔不见得清明。四肢百骸之中,真气是犹如滚滚江水飞流直下!要是说往昔这阵其在经脉间行走是微波不惊的小河之水,现在就是有如盘江之流,是层浪推波。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声,也知道是躺在马车上离开了京兆尹府衙门,他也想醒过来,但就是非常奇怪的不愿意醒来。这滔滔的真气犹如一把看不见的扫帚,扫却了身上血脉间的杂质,那种舒适感让楚云谦感到好像就要飘飘随风而去!
楚云谦就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了是自己的武功在精进之中,也许就是这毒伤和这精疲力竭使得自己在百尺竿头欲要突破瓶颈,使得自己的全身潜能最大化的发挥出来!
意识到这点,他是立即全身心的按照刘静安所赠的武学心得来放松自己的心神,去感悟这自身的血肉,去感悟身边的风、光、人声及一切。
渐渐地他由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转而进入深沉的模糊,这是种奇特的模糊,模糊间却是明晰身边的事情,虽是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心间却是黑白朦胧的泛起这些物象!
就在这朦胧间,楚云谦突然感到丹田中涌起一股极为清澈的真气,这股真气好似一道清澈到极点的溪水,游走在筋脉间,一丝若有如无的冰寒在血液中蔓延,随即身边的风流、叶动等是清晰的反映在脑海中,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随着这种感觉微微的调整着!
他是心中狂喜!
刘静安的心得中明言:武道初境,先天真气涌出丹田,意由道生,身随意走。
也就在这一刻,楚云谦是浑身一震,再次醒来翻身坐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