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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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勤政殿。



    陆知凡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情报,面色微沉。



    许久,放下情报,不怒,不语。



    见此情景,刘和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勤政殿。



    这时的殿上,只余一个段宁风。



    段宁风依旧是清贵优雅的模样,陆知凡的沉默,只能提醒他更充分的思考局势,却不会带给他太多压力。



    但是这么安静,会令人感觉呼吸都是沉重的。



    陆知凡终于开口,说:“最近不少探子进入了大允。”



    “是的。”段宁风默默松了口气。



    “呵。”陆知凡短促一笑,有些残忍的意味,“他们这是在向朕的军队挑衅。”



    挑衅者,杀!



    段宁风也沉默了,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劝说这位帝王,怎样才能让他理解,那些人并不是挑衅,而是恐惧,恐惧他的手段和能力。



    段宁风感觉的到,自从上次中毒回宫,陆知凡就处于一种暴躁的情绪中,但是,他不说,自己作为臣子,便不该问。



    陆知凡作为一个帝王,并不像大允的苏原一般热衷于内治,也不像先帝——陆知凡的父皇那么暴虐,但是,他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十分好战。



    对于陆知凡来说,能用战争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无法,段宁风只好努力陈述如今攻打西临的弊端,尽量打消陆知凡的战意,他说:“但是我们刚刚攻下大允,士兵疲惫,民众需要休养生息,并且内忧尚未解决,因此,现在并不是进攻西临的好时机。”



    陆知凡又何尝不懂。



    可是,那个女人,居然没有抓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他想起来就怒火中烧。



    他尽力压下心中的戾气,轻轻勾起唇角,笑的有些阴狠:“朕明白,那么,先送给他们一点见面礼好了。”



    “拟旨。就说,下月初三,北允建国,请他们来洛都观礼。”



    “臣遵旨。”



    段宁风奉旨离去后,陆知凡便召来了暗卫。



    是暗一。



    陆知凡有点惊讶:“从黯魂那里回来了?”



    听到黯魂的名字,暗一身体有一些僵硬:“是的,主子。”事实上,他也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因着受罚回到黯魂那里的暗卫,不是没有人活着回来,不过,毕竟是极少数。



    “嗯,不错,还能回来。”陆知凡随意道。



    突然想起不小心令那个女人逃走的暗四,问道:“暗四怎么样了?”



    “暗四他、死了。”这一次,暗一的声音也染上了颤抖。



    “哦,是吗?”清清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喜怒。



    陆知凡闭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似睡非睡。



    暗一隐匿起来前,看向陆知凡的眼神很是复杂。



    不久,不少躲藏在大允的西临人收到了陆知凡的圣旨,一时间阵脚大乱。



    因为这代表他们这些西临的探子,已经完全暴露在陆知凡的眼下。



    而这道圣旨,简直就是在逼他们自投罗网。



    但此时,却有一人笑的越发妖孽,漂亮的桃花眼微眯,自语道:“真是个好机会呀,要不要给他们找点麻烦呢?”



    月上中天,已是夜半。



    春季的夜晚,虫鸣都难以听闻,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月光洒下来,凭添了一份神秘和美好。



    夜色下的秋水山庄,偌大的庄子大都黑暗,在月下朦朦胧胧的,但也有很多院子点着灯,星星点点点缀在夜色里,从远处看,仿佛星辰在夜空中闪烁。



    一位黑衣人悄悄的潜入一个有点偏僻的院子,手中握着的长刀在夜中泛着阴冷的寒光。



    他先是小心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确定附近没人,随即站在房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院中的灯光,将刀子插进门缝里,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开始撬门。



    许久悄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将刀子收起,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房内没有点灯,不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掩上门,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穿过外室,便看到了一张床,而床上躺着的人,就是他今晚的目的所在。



    站在床头,他的心中很是激动,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第一个找到了她。



    霎时刀光凛冽,不知晃了谁的眼。



    他只顾沉浸在兴奋中,一个不注意,床上的女子左手微扬,他身上的数个大穴已经被封死,刀也僵硬在了手里!



    黑衣人:“……”自己穴道被封,居然诡异的十分开心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看来这人自保能力不错。



    倾城吃力坐起来,目光扫到床头僵硬的黑衣人,有些后怕。



    她在秋水山庄养伤快一个月了,她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自己来历不明,秋水山庄的做法无可厚非。



    这些日子,她不考虑什么国仇家恨,也不考虑什么一体两魂,她只是专心养伤,修复魂魄。因此生活分外平静。



    可这时,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警惕心没有被安静的生活弱化,否则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眼中一点寒光,这个人,不知是谁派来的,又有何目的?



    她伸出手,摘下面前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是一张很平凡的脸。



    她却突然掉下了眼泪。



    左手紧紧捂住嘴,咽下到口的呜咽。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黑衣男人有点急切,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好默默看着她流泪。



    她泪流满面,不知是喜是悲。



    那天大允战败举国成俘,她没有哭。



    那天死里逃生清白被辱,她没有哭。



    那天父母双亡心若死灰,她没有哭。



    那天遭人追杀被逼跳河,她没有哭。



    每天一体两魂日日惊心,她也没有哭。



    或许情至深处她会有泪,但是,她都没有哭。



    不是不悲伤,只是她不能。



    如今她却哭了,哭的不能自已,在一个漆黑如墨的夜半,一位全身黑衣的男人面前。



    许久,男人自己抬起手,拔下身上的银针,原来只是一时激动没有防备才被封了穴道,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他冲开穴道了。



    他扔开手中的刀,轻轻弯下腰,将哭泣的女孩抱进怀里。



    希望可以给这个坚强而柔弱的孩子一点温暖。



    就算不能温暖她寒冷的心,也要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倾城在男人怀中发出满足的叹息,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记挂着她,原来她苏然还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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