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观不仅表面破旧,就连大殿里面此刻也是一片狼藉,就好像刚刚地震过一样,正殿中三清像全部都倒了,摔得是面目全非。
只见一个老道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个下跪的小道士,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叶颢然!”
“是,师傅,弟子在呢。”那小道士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十分的乖巧,身上穿的尽管是寻常的道袍,都已经洗的发白了,可穿在这小道士的身上,与他那人畜无害的目光搭配在一起,却透出了一股子别样的灵动。
“你,你,你……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平时你洗烂了我的衣服,把毒蘑菇当成素菜煮来给我吃,弄断了我的拂尘,压碎了我的百年老星月,这我都忍了,毕竟你也是出于孝心,可今天你却是把祖师像也给毁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老道我也是万万不能再忍了!”
“师傅,你老人家先别动怒啊,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弟子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啊。”叶颢然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好意?你还敢还口!你还敢说好意!”
“师傅,你当真是错怪弟子了。我辈乃是道门中人可是我们这一脉道统不继,山门破败。弟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弟子心想虽然无力整修山门,但是至少可以清理一下,不至于祖师身上蒙尘,于是弟子便冒着生命危险登高擦拭祖师像,未曾想却犯下大错,不过我想如果祖师能够明了我这一片诚心,应该不会怪罪与我的。”
叶颢然一脸大义凛然,说得是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可是心里却在偷偷地想着:我才不会告诉他我是为了抓甲虫才爬的那么高呢。
老道士看他说的那么可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摆摆手,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你下山去吧,你这心性不定,是该到那红尘之中磨砺一番了。”
“师傅,弟子不想走啊,师傅!”叶颢然一听师傅要赶自己走,立马就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哭喊起来。
叶颢然是真的不想走!自从跟了老道士上山之后,自己这生活水平是直线提升,虽然住的地方破点吧,但是吃的好啊,尽是些山珍野味,每天还有师傅煮的香气扑鼻的早茶,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旷神怡。而且一天在山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这要是下山,肯定又要去投靠这家又穷又抠而且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了,所以他是万万不想下山的。
可是老道却是心意已决,今天必须要赶他下山,一来是这小子实在是太顽劣了,在山上整天闯祸,就连山脚下的村子都时常让他闹得鸡犬不宁,二来也是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他了,虽然这小子是顽皮了点,可是根骨奇佳,悟性奇高,他这一身的功夫,包括大半辈子所积累的江湖经验和鉴宝的知识也都被学的七七八八,现在差得就是他心性上的磨炼,而这一点也正是老道士教不了的。
所以,虽然心里不情不愿的叶颢然,最终还是收拾好了行囊,下山了。不过他也不是两手空空,老道士也送了他两样东西。一件就是当初被他砸碎一颗珠子的百年老星月,另一件也是一串百年沉香手串。
用老道士的话说,“毕竟你也是我的徒弟,虽然道观破败了,出去行走那也是我的脸面,总得有几件撑场面的东西。”但实际上,老道士是想着万一叶颢然要是遇到紧急状况,就可以把这两样东西卖了应个急。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告诉他的,不然估计他一下山直接就能给卖了换烧鸡吃。跟老道士过了这么久,叶颢然在视金钱如粪土这一点上绝对是青出于蓝。
下山了,叶颢然虽然还是不舍山上的生活,可是悲伤的情绪还是短暂的,毕竟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更何况他向来也是个乐观的人。叶颢然觉得,既然要走了,应该向山脚下村子里的人告个别,毕竟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很照顾自己,虽然他觉得是自己为他们做得更多。
村庄的大门前,整个村子里的乡亲,正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送别,这少年虽然瘦弱,却白白净净,衣着是寻常的汗衫,不是别人正是马上出山和村里人告别的叶颢然。
父老乡亲们,我要出去历练了,可我舍不得你们啊。”少年满脸的依依不舍,原本就乖巧的样子,此刻看起来更为纯朴。
四周的乡亲,面面相觑,顿时也摆出一副难舍之色。
“颢然啊,你是个……好孩子!走吧,雏鹰长大,总有飞出去的那一天。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相信你一定行的。”人群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当说道好孩子三个字时,他顿了一下。
“在外面遇到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坚持下去,走出这个小地方,就不要再回来了,因为你注定不是池中之物啊!”老人神色慈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叶颢然听完竟然颇受感动,目中出现坚定之色,在老者以及四周乡亲鼓励的目光下,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乡亲们,转身迈着大步,走出了这座小山村。
眼看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村中的众人,一个个都激动起来,目中的不舍刹那就被喜悦所代替,之前满脸慈祥的老者,此刻竟然在颤抖,眼中流下欣慰的泪水。
“苍天有眼,这叶鼠狼,他终于……终于走了!”
“这叶鼠狼终于肯离开了,可怜我家的几条狗,就因为这白鼠狼怕狗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唆使一群孩子拔狗毛,现在全村的狗都光秃秃的……”
“今天大庆!”欢呼之声,立刻在这不大的村子里,沸腾而起,甚至有人拿出了锣鼓,没有锣鼓的拿出锅碗瓢盆,兴高采烈地敲打起来。
村子外,叶颢然还没走远,他就听到了身后村子内,传出了敲锣打鼓的欢呼。
叶颢然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尴尬,干咳一声,伴随着耳边传来的锣鼓,叶颢然顺着山路,走出了笔帽儿山。
因为这里是偏僻的山村,所以并不通车,叶颢然只能徒步赶往县城,然后再从县城坐车赶往A市的市中心,投奔亲戚。
叶颢然好不容易在走到县城,这也就是他,从小练习道家的养气内功,那还走了大半天,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已经累趴下了。终于,叶颢然赶上了开往A市市中心的最后一班客车,在售票员十分差异的目光下用一把旧版的零钱买了车票,舒舒服服地坐上了车。车上的一位大姐看到他这么乖巧的男孩搞成这副模样还主动送给他面包,火腿肠和矿泉水。
这让叶颢然一阵得意啊,“我叶颢然果然走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
月朗星稀的夜晚,费尽周折来到A市的叶颢然走出客车站,身上穿着的白汗衫现在已经变成浅黄色了,蓝颜色的裤子,还有黑布圆口鞋。一路风尘仆仆,衣服鞋子都脏了,手里还拎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绿色帆布袋,把手上拴着个铁皮缸子,上面写着“东方红”的字样,让他看起来很老土,很乡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农民工,或者盲流。
到底是大城市,车站灯火通明,行人川流不息。叶颢然很兴奋地东张西望了一阵儿,在出站口前面停下脚步,打开帆布袋,掏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的字但是颇为工整,石林路28号。这是他亲戚家的住址。
叶颢然点点头,莫名地有点小兴奋,他突然想起来其实亲戚家里也是有很多好玩的,不由得开口唱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啊……净!”边唱还自顾自的耍了个剑指,摆了个架势。不由得引得行人一阵侧目,叶颢然看到行人像看着傻子一样的异样眼光,不由得一阵尴尬,马上回复原样,干咳了两声就飞快的跑开了。
叶颢然就在街上走着,也不知道几点了,总之,天黑的很彻底。今天晚上在哪住还是个问题,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下意识用眼睛一透视,好多车啊,有一辆车门还没有锁。顿时就下了决定,车里应该挺舒服,就在这对付一宿吧。也多亏了他的三年前一场大病后得到的透视技能,住宿解决了。他不由得在内心得意,“我叶颢然一出手,住宿问题弹指间灰飞烟灭。
等他找到没锁门的那辆车,正要走过去,就感觉不对劲啊,车身在颤动,不对啊,车里有人!他又下意识透视了一下,我的天,无量天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