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青丘迷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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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衙役等一行人等皆已散去,我和李崇刚便走上前。

    “大人当真就这样结了此案?”我问道。

    “哦,周大人是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判法?”欣大人若有沉思说着,等着我的答案。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心里只是在打鼓而已,可是,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才这样说。”

    欣大人说道:“崇山侯你先说说吧。你们两个先说说,不是有想法吗,好在我现在只是把舞藤关押在大牢里,一切都还来得及。若是等到大王的御审完毕了,那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说是吧,周大人?”他眯起眼睛笑着对我说道。

    “欣大人客气了,已经退堂了,还来这套干什么?听着怪别扭的。”我笑着回道,“都是自己人。”

    “好,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咱们就不来这些虚的了。咱仨也都别拘束着。彪儿,本来我也比你大,就私底下还是这样叫你吧!崇刚也是,叫你的名字更自在些。彪儿,我听说了大王对你是信任有加啊,当然,这也是我之前早就料到了的。可是国有国法,只要大王金口一开,决定好了的事情,恐怕他自己也是覆水难收,这才叫你们现在赶紧地好好合计合计。”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李崇刚并不急着给出他的答案,他正在迟疑着什么。

    我看了李崇刚一眼,“要他先说吧!他应该有想法了。”

    “崇山侯你一向心思缜密,以你这个外面人的观点看我这样一个判法有无不妥之处?”

    李崇刚疑虑着,用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欣大人的桌案。

    哒哒哒……

    好半天他才把心中的想法拿出来,说道:“作为旁人来看,我和彪儿却也有相同的疑惑。”他瞅了我一眼,似乎向我示好似的,“抛开梅心这件案子姑且不谈,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案件不少了吧?之前一直拖着不查,或许真是没有线索,但是这个案子上却给了我不少线索,这倒不禁让我有了一些大胆的揣测。”

    “哦?什么揣测?说来听听。”欣大人半苦笑着。

    “暂且不论舞藤有无串通羽翅人,但是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还是有些蹊跷。”

    “什么?”

    “我总觉得梅心这件事和之前发生的事件脱不了干系。大概,之前民间的案发还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人们不过把它们当成奇闻异事听一耳朵也就过去了。我听说连有司都没有实际地太多过问……”李崇刚说到这里才觉得自己仿佛说错了话,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悠悠道来:“以前的事情也确实让人不禁萌生‘无稽之谈’的噱头,毕竟,好像没有一个人说道自己亲眼见过,也没有见过一个人跑到有司去状告。关键是这次事情闹得也太大了,竟然把屎拉到了官营的养怡园里来了。受害者又是舞藤最疼爱的儿子,他不伤心仇恨才怪呢!不过,也由此可见之前民间关于事件的传闻并非虚言。而从在场的证据来看,羽翅人倒是最大的嫌疑。此其一。大人觉得呢?”

    “大人,彪儿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于是便把在皇城门外和金吾卫右将军发生冲突的那段讲给了他听。

    欣大人站起来走下堂,绯红色的圆领袍衫公服博大而严整,腰间革带上系着一个绣有三对金鱼状图案的布袋,虽然服色一样,但我们腰间却什么都没有,仔细看来,甚至就连他衣服上的大独科花的尺寸也比我们衣服上的大很多呢,约略径五寸吧。

    他又看了下手中之前舞藤递交的状词,抖了下衣袖,他的两颊处渐渐泛出隐隐的青色,蛇的鳞片几近露出,这时双腿慢慢隐去,最终变成了蛇身,而那衣服活像一个布桶将其围住。头以下却是空空荡荡的,露出青色的蛇尾来,尾尖一会儿圈成小圈,一会儿又轻轻地敲打着地板。这声音倒在这个沉默的时刻变得有点可怕起来。

    欣大人将手中的状词头也不回地递给立在他后面同样人面蛇身的苍岩。

    “崇刚该不会是在埋怨大人我督察不严吧?”

    “哪有啊大人,崇刚只是觉得咱们应该立即未雨绸缪,早作深远打算,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正如你所说,我不是不关心民瘼,只是你是知道的,即便是青丘国日下国祚非浅,可这青丘国的国民大体上还是原来的大戴国国民的子孙。‘乾化-永平之役’后,传世几千年的大戴国,曾经无比辉煌过的大戴国彻底消亡了。不,准确说他们逃到了未知的地方去了。永平年间的几次大规模的反攻也以失败告终,之后虽说也有,只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小的冲突,没有激起什么大的风浪。眼看着复国无望,这边又强制性地‘乾化鼎新’,强迫男女分开居住,禁止男女私交等对他们来说新奇的规定一一颁布,因为一时不适应,违法乱纪之人数不胜数,国家为此还杀过不少人呢!突然自己的文明被一群非人非兽的家伙代替,遗老遗少故国之情难免过于强烈,而这种气氛很久以来都一直在全国弥漫着。我揣想着,板荡之际,国难的深重记忆想必一定也随着血……不,是意念,流淌在了后代子孙的神思中了。所以他们的后代但凡见到一点坏事的苗头,也像他们的先人一样见风就是雨,竟作起了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轻浮行径来。倒底是没有人告过来,大人我狱门关事务缠身,没那个闲暇时光关注这些谣言蜚语。就当是它们不存在吧!”。

    欣大人回过头来,说道:“这其二呢?崇刚。”

    “其二,本来是说梅心被害这件事儿来着,案发肯定和舞藤没有直接关系的,”他咳嗽了下,继续说道:“紧接着,怎么一步步就滑到了受贿,再一步就又被告到叛国之罪。冥冥之中感觉舞藤在被一步步拉向深渊,但是每个部分的证据似乎都比较牵强。小羊儿说过这些钱币是羽翅人身上的羽毛变幻而成,最后没过多久就又变回来的,然后成为舞藤勾结羽翅人的证据。试想,一来若是舞藤果真勾结羽翅人,为什么之前收到的都是真的钱币,怎么最后一次却变了?即便是关系破裂,为什么后来还收下羽翅人的钱?二来,若是别人用移花接木的手法陷害舞藤,那舞藤也是不可能不提早发现钱币的问题的,蠢得还收着那一匣子羽翅人的羽毛作什么用呢?”

    “兴许是两个人最后吵翻了,那羽翅人自然不会对舞藤善罢甘休,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是活不太久。所以才在最后一次的钱币上做了手脚。”

    “大人的意思是……那羽翅人是想借刀杀人?”李崇刚沉沉地说道。

    “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