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兔崽子怎么讲?”金吾卫右将军看了我一眼,我憋着不笑,可是嘴角还是难免挤出一丝嘲笑的意思。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手下让他在我们面前出丑了。
这时那个一直站着不说话的胡枣儿开口了:“那天晌午不是大人说应邀要去宫内陪大王观看千年一遇大火鼠吗,说还要品九丹金液和龙脑酒,小的们确实拦了,还不止一次呢,说大人下午有公务在身还是不要去了,可是大人偏说没事,说我们多事,所以小的们也就不敢再劝了。”
“嘿,你这么着是变相说大人我贪嘴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大人我平时就是太纵了你们两个了,今儿在外人面前竟然串通起来臭败我,看我之后不揍你们!”说罢,转过头又对我一副冷面无情的语气:“你不用看我笑话,是我自己教导不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跟大王告我们的状,我不妨告诉你,你说了也没用,这也是大王那次事件后亲自下的旨意,任何人等要想进入皇城,各个城门,不论是垂德门,还是昭训门,亦或是永昌门、咸康门……都要‘过三’。所以只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
真是气不打一处出,“算了,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各司其职嘛,各司其职嘛!走了。”玉树拉着我的手穿过了昭训门,说道:“这就是司幽皇城了。你马上就能见到大王了。我们得快些了!”
说着,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话说从羽翅国回来,我甚少走这么远的路了,每天没事的时候,不过出去在长街上溜达一圈,或者爬上那个座山,去寺院里找那个老和尚攀谈,和他说起外面的佛教怎样怎样,他们这里敬奉天吴又如何如何,顺便又问及上次我离去的时候他何故对我说那样的话。对于前者他尚且能向我娓娓道来,只是独独问及后者的时候,他脸上不由得挂起一丝丝难以洞察到的疑虑神色,捋着发白的长胡须便对我只字不提了。老和尚自道他也是这里人类的后代子民,而青丘国时下最高掌权的是自然是类人的蛇族,只不过又设副职位置,将权力一级一级分摊到个别的“人”上,借以统治人数广大且思想活跃的“人类”。我们有时候会转到殿宇的后面,坐在长板石上,俯视着底下被绿植簇拥着的乐游原,河流、农田、殿宇、笔直的长街、青山如同摊开的书册,它们便是里面的内容......凤平浪净,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当风吹动树叶,当侈口束腰鼓腹平底的三蹄形足人面攀蛇形兽的青铜鼎内的香灰经常见少,当凫徯惊现于山顶寺庙后面荒芜的乱石岗之中,公鸡身人类面的眼神中亮着锐利的战斗神情,尖利而枯涩地叫着,却似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时,让人不由得感觉到什么不详的改变似乎要发生了。
除此之外,我便极少再去哪里了,无非是憋在自己的东厢房里看书,摆弄小玩意罢了。
所以说,走了这么长的路,腿还真有些酸疼酸疼的呢!
接着,更大考验亮在我们的前面,我们要爬上这杳渺不可及如同天路的“龙尾道”。
顺着它一直上去便是整个国家体量最大,规格最高之建筑了——外朝正衙大殿乾元殿。唯见它建立于高十五米的夯土台基之上,俯瞰皇城其他宫殿油然而生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魄,之后再从另一边的龙尾道下去,然后从崇宁门过去,绕到它的后面,再一次从永泰门穿过绕到常朝大殿承安殿后面,最后经过赤乌门,爬半里比较陡的廊腰,终于来到一座建在皇城内至高处的殿宇——绫绮殿——皇城内竟然也有青峦连绵,几个高度不同的山峦顶上也零星建有大小不同的殿宇,观其外形,非人工堆成,定是建造皇城之初,便巧妙地用宫墙将一地的自然丘陵圈进来,充当宫禁,远处能看到宫墙的影子。
“绫绮殿”几个鎏金的大字牌匾挂在殿正中间,玉树说这个宫殿是皇宫中位置最高的宫殿了,而且看上去也比沿路看到的其他的宫殿要新很多。
“好高啊!竟然比乾元殿还要高!”站在上面,四方景致尽收眼底,连下面的乾元殿都在俯视之中,和旁边不远处的瞻仙台一样的高度。
“呐,看见了没有,宫墙之外的西边便是青丘山了,山势不是很陡高,再往西面看,你看到了没有?一层层薄烟之中缭绕的是龙首山脉,南北绵延二百八十余里,最高峰又唤为龙首峰,是我国初建时斩首戴国国君后埋葬之地,说是将其尸首埋葬在那里,便能廓清宇内,降服****妖邪之气,连名字也从之前的‘挂枝儿山’变为现在的龙首山了,不过改了也好,原来的名字也带着前朝以淫致乱的影子,而且听起来倒底是俚俗了些。”他说着说着就不禁掩着嘴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这个确实、确实是有来历的哦!”
“赶紧进去吧,大王正在里面等你呢。”
“大王人如何?玉树你告诉我,我好有个底。”
“你只管进去就好,先不要说太多,尽量将你回来的事情报喜不报忧,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我见玉树在走进寝殿的时候,先是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放在了门口,于是自己便也学着将靴子脱下来放在了一边。
“大王最不喜他在殿内时有多余的声响发出,所以特别规定凡是入殿者须脱靴进入。”
“大王,人已经带到了。”进入殿内,玉树在一面珠帘前停住,俯身向内禀告道。
里面并没有立刻有什么指示,我抬头好奇地朝里面望去,那由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深海珍珠串联而成的珠帘仿佛从天际泻下来的瀑布一般,明洁宁静。
没有听到什么话语,只是闻道有人啜泣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深夜的滴漏一般。58xs8.com